軍犬 – 76♀

◎夏慕聰

因為小翩週六工作室仍有客人的緣故,龍哥的約才會在週日。我在廚房煎蛋準備早餐時,阿耿套著上衣短褲出房間來煮咖啡。「你昨晚是喝多少?」他拉了拉自己的衣服。「怎麼了?喝一點點而已啊。」我問。「你還記得你昨晚做了什麼,說了什麼嗎?」他問。我記得我昨晚喝的威士忌套了很多冰塊,吃了些他們買回來的宵夜,看電視看到想睡了,關了客廳的燈就回房間了。接著是他們從房間裏出來到客廳,窸窸窣窣的,然後我就睡著了。「不是啦⋯⋯是你昨晚喝了酒以後,光著上半身⋯⋯姊,我也是第一次看到你的胸部⋯⋯」

「所以呢?你們兩個的胸部,我看到不想看了。」我應。

「所以這段你是有印象的?」他見我點頭才繼續說:「所以你是認真的?」我肯定的回答他。「阿烈有女乳恐懼說⋯⋯我是先出來探路,他怕又看見你打赤膊⋯⋯」

「喔。我是因為要煎煮早餐才套上衣服。阿烈這麼陽剛怎麼會怕女乳。」我納悶著。

「啊——男孩子都喜歡陽剛的東西。」阿耿說完,我忍不住幫他補了「像是男人之類的?」這句。阿耿大笑著,倒了兩杯煮好的咖啡,便準備端進房間了。「我今天去朋友家吃飯,晚上才回來喔。」我對著他的背影說著,他點點頭。

靠在社區大門口旁的花台邊,等著龍哥的車。原本小湯小翩跟我是打算搭捷運到他家附近的站,再步行走過去。但龍哥說他要進台北採買,他對新家附近的地理還不熟,他還是比較想在他熟識的店家買肉買菜,所以可以順便接我們,說是專車接送,晚上再載我們回台北。小湯跟他推辭說白天已經麻煩了,晚上就不用了。他們客氣來客氣去的,最後達成的共識是晚上再說。反正他順道接我們。我是龍哥的車第一位客人。他換了一台銀色的大車,他停在我面前時,我還反應不過來,直到他按下車窗,探頭叫我,我才察覺。坐上前座,繫了安全帶。他的頭髮已經推短,恢復成以往模樣,把他好看圓形的後腦勺露出。他穿著白T跟深棕色卡其褲,黑皮革夾腳木頭涼鞋。我笑著他的衣服也太緊了,都激凸了,然後把昨晚在家裏的事情說了一遍。「哇他們太有眼福了,可惜我不在場。」他的起色心,不是一般討厭的異男模樣,不讓我反感。「我是支持解放乳頭運動。倒不是因為我愛看,男乳女乳都一樣。女性跟男性應該要有同樣的平等。對了。我第一次的震撼教育是我有一個女生朋友來我當時住的地方,啊就龍叔家,喝酒。她一進門就問我介不介意她打赤膊。我說不介意,她便說她只是禮貌性問問,不管我同不同意她都會脱。她就是覺得喝酒打赤膊才舒坦。」在小翩家樓下接了她們兩個,上了快速道路便往北開。

「小湯,你應該還沒去看過我家完工的樣子吧?還是你有去監工?」龍哥邊開車邊問著後座的小湯。

「沒有喔。我是業務。不負責監工的。要去現場的是設計師。」穿著背心的小湯說著。一路暢行沒遇到塞車,車上聊聊天便抵。龍哥將車開進社區大樓地下室停車場後,雙手提著採買物,帶著我們步行過到他的那棟,搭著電梯到13樓。他不好意思讓客人提東西,只有在他開門時,才讓小湯接手幫忙。

「歡迎來到『龍宮』。我昨天才在SMART上面設了這個打卡點。想打卡的話可以發訊息喔。」龍哥的家被他暱稱為龍宮,13樓有一個不算小的露台。「那邊是我的菸場。你們都不抽菸,所以沒差。傢俱跟電器前幾天才送來的。我特別請了一天假,把所有要送來的通通約在同一天。一次解決。」開了落地玻璃門,便進到了鋪了木頭地板的客廳。米白淺色沙發對著大吋液晶電視。他將採買物放在沙發過去點的餐桌上。「我帶你們參觀一下吧。小湯應該是知道我家的模樣,那時候我找了很多參考資料給他們公司的設計師。」我們光著腳跟著龍哥參觀他家的各處。他的房間可通露台。一張紅色雙人床,床頭靠在一面豔紅色牆壁。我伸手壓了壓他的床,應該是獨立筒彈簧床墊。「這間是主臥房,原本是有半套衛浴,但我覺得把空間並在一塊就好。我不需要裏頭一套外面一套的。」他打開浴室門。「我家的浴廁是分開的。我覺得這樣比較健康。浴室是浴室,廁所是廁所。這樣我才可以裝浴缸。」他邊說邊帶著我們到了

一間門關上的房間口,他神神祕祕的笑容,小湯笑得像是知道這間裏頭的模樣。「這間是我的調教房。不過我想以後我家客廳到處都會隨便撿得到調教道具。噠啦——」門一開,我們便看見了鏡子。「裏頭是我龍宮的鏡房。四面還有——」他指著天花板。「都是鏡子。在裏頭調教或者做愛都不錯喔。」抬頭也看得自己啊,我注意到了他家客廳跟這裏還有不少處都有打吊點,還真是禁羈SM味十足。他帶著我們到了廚房,再來是後陽台。氣密窗將後陽台封起。他已經住進來幾天,昨天剛洗滌了衣物,正掛在後陽台上。看到他的白色內在美,我便撇頭轉身。

「你們要不要喝點什麼?汽水或酒都在裏頭。」他開了冰箱,將購買的飲料寶特瓶置入。他從流理臺上方櫃子內取出了幾個玻璃杯,「要冰塊的話,冷凍庫自便喔。先讓我去抽根菸。」

軍犬 – 75♀

◎夏慕聰

好像愈接近週末放假便愈煩躁。生理的加上心理的因素,格外讓人坐立難安。座位隔壁的小敏忍不住地問起我月經要來了嘛。我點點頭,遞了週一生理假的假單給她。生理是因為月經要來了,心理是這週末到龍哥新家吃飯的事。我們在祕密基地偷閒休息,小誠洽公不在,我跟小敏提起龍哥也比較不尷尬。「所以你跟龍哥?嗯,哼——」她的眼睛就像窺見新題材般閃亮著。「八字還沒一撇。當天在他身邊的女生不曉得是不是他女朋友勒,我可沒興趣介入別人的感情。」

「小衷,你不會問他喔。他有沒有女朋友,開口問就知道了啊。」小敏說得輕鬆自在。「反正你的休假任務就是問他有沒有女朋友。」小敏說的話讓我皺了眉頭。這太強人所難了,我很尷尬啊。難道就是直接了當,你有沒有女朋友,我想跟你交往⋯⋯呴——「哎呀小衷,他一定是單身的啦,不然他約小湯小翩吃飯,怎麼還會約你?直接約自己女朋友就好啦。兩對剛剛好。」小敏讓我仰著頭朝著天嘆氣,她講得像是寫小說畫漫畫般簡單。「是他不想讓小翩尷尬——」

週六我去了一趟她家。有著備用鑰匙,我得以來去進出。景物依舊,空氣還是一樣,為了讓這裏仍保持著人的氣味,我定期的來走走繞繞,打掃整理。阿糸先生說我其實不用親自來打掃,可以交給清潔公司專員處理。但這裏是我一個人的祕密基地。我可以在這盡情地耍賴偷懶打滾。拖完地板後,我大字地躺在客廳地板上,視線依舊,只剩我一個人了。我留在這裏的靈魂和我帶走的靈魂可以合而為一。我還記得她離去以後,我再次踏入,我整個人顫抖著,欲哭而無淚。下午的城市燥熱,可是客廳跟戶外的落地窗打開,風吹了進來,有些涼爽。院子的葉子沙沙沙的,像是有人走動聲。我也曾赤身裸體,像是她還在時般,用盡我所有的想像力,假裝她仍在這個空間裏。只是現實殘酷,假裝畢竟成不了真實。撫摸著屋內的每一件傢俱物品,好像握手磨蹭般。她的衣櫃裏那件小水手工製作的白色皮革軍裝外套仍掛在同樣的位置。我披上她的外套,站在鏡子前,彷彿少了什麼,缺了點還是多了些。我明白是哪裏不一樣了。我脫去了T恤跟內衣,袒胸再披上,脖子以下的肉身襯托著這件帥氣冷酷皮外套,像極了她。手貼在鏡面上。「dt——我好想你呀。你為什麼什麼訊息都不捎來——」

模仿是會上癮的。跟她一樣袒胸露背,自在地行走。從她的空間,延伸到了我自己的空間。跟男人一樣的打赤膊,是在她身上學來的。原來在家上空行走,真是自由又涼爽。阿耿跟阿烈不在家,只有我自己時,我就是這樣。窩在沙發上,看著電視,吃著買回來的晚餐,有時候練習喝著她愛的威士忌。週六的夜晚就愛這樣。

在我經常不在家的那段時間,阿烈形同搬進來跟阿耿同居,他們把這當成了他們愛的小窩。後來我在這裏的時間變多了,經常出現他們也不以為意。我想他們是不敢。他們要是敢有意見,自己去找一個真正屬於他們兩個的愛的小世界。

鐵門門鎖轉動的聲音,是他們。微醺的我在他們踏進屋內時,我才意識到他們回來了。兩個穿著小背心的男人從健身房運動離開,拎著三人份的宵夜回來。我來不及閃回房間穿上衣服,那瞬間我不想躲了。讓我們正面相對吧。「姊⋯⋯我們回來了⋯⋯」阿耿似乎有些訝異。阿烈打了聲招呼後,阿耿把宵夜放在客廳桌上,兩個人便進了房間。他們門關上時,我笑了,是用力地笑著。鹽酥雞配著威士忌,好像有點搭耶。在我去廚房加冰塊再倒點威士忌時,阿耿出了房間,「你不穿衣服嘛?」他問我。

「嗯?你們兩個平常打赤膊露奶,我也沒說什麼啊。你們男乳我平常也看多了,也不見你們害羞穿上衣服。你們女乳要是看不習慣啊,那我也沒辦法。」趁著酒意,人要大膽一點。「就這樣,你們從今天開始習慣吧。」舉著威士忌酒杯的我,踏著微醺玲瓏步,坐回沙發上。「你們不想跟我在客廳吃宵夜的話,就拿進房間吃吧。客廳今晚是我的。」

軍犬 – 74♀

◎夏慕聰

白小路興奮雀躍手舞足蹈的,相當興奮。因為未成年的緣故,很多我們能与會的活動,她都無法參加,有些扼腕及遺憾。在咖啡廳的香草聚會,開始前的色情冒險講座,她收穫良多。她在聚會裏認識了不少人,有她現在就讀的高中畢業的學姊、目標大學的社團學長學姊,其中也有邀約她去私下玩樂的。但她都禮貌拒絕了。她說約定就是約定,她跟阿母的約定是一定要完成的,這樣才是真的S,一個禁羈人SMer說到做到。十八歲以前,她就按兵不動、養兵千日。十八歲以後,她就開疆闢土、攻城掠地。能夠得到允許參加小荼老師的攝影展開幕,這足以讓她整個月開心不已。今晚像是吃了大力丸般,玩心特強。

我解開小翩身上的繩子後,如往常的抱一抱。小翩注意到了我腳上的新飾品。「你腳上什麼時候多了腳鍊?」她問時,白小路神不知鬼不覺地飄來,她正準備伸手摸時,被小甜阻止了。

「白小路,要摸之前,你不先問一下小衷。」小甜義正嚴辭地說。「沒關係啦。」我應。白小路嘟起嘴:「小衷都說沒關係了⋯⋯」

「白小路,阿母說過很多次囉。這裏大家都熟沒關係,但習慣還是要養起來。在外面,碰觸任何人的物品跟身體,是絕對要先問過。」阿糸先生端著酒杯說著。

白小路舉手敬禮:「知道了。之後在家裏的聚會,我一定會先開口問。」她臉正對著我:「小衷,我可以摸你腳上的飾品嘛?可以吧?我們這麼熟了。」我點點頭,她的手就摸了上來。「看起來好貴啊。這是名牌吧?」

我望向阿糸先生,她像是一眼就知道此物何來。「是小幸送我的。上週去找她除毛時,跟她說起惡魔高跟鞋的事,她送的。跟之前我的項圈來自同一塊皮革。」我再看了一眼阿糸先生。「小幸用這個說是替小令道歉⋯⋯」

啜飲威士忌的阿糸先生吞嚥後緩緩說:「小幸啊——小令跟她交往,真是小令上輩子燒了好香,才有這樣的女朋友。好吧,我就當小令補償你了,但有種太便宜她的感覺。」阿糸先生蹲了下來,伸手前用表情詢問,我點頭後她摸了摸,「小令的手工真是精緻。一個名牌包拆掉後,變出這麼多項產品。應該再買幾個凹她多做些。不知道她會不會金屬類的——」

「阿母,你要做什麼?」白小路問。「盾式貞操帶啊。我腦袋裏是有一些想像啦,沒畫成草圖。」阿糸先生起身勾著小夬:「如果可以,我想要做出來,把糸家的奴隸通通換成我設計的貞操帶。」她的手在小夬腰間胯區的男性貞操帶上遊走,像是不滿意小夬身上這件。

小荼在外面抽菸時,把我叫了過去,詢問關心著我的近況。而小湯跟小翩兩個人推來推去的,像是有什麼話要跟我說,但難以啟齒。小荼以為是她在不方便,捻了菸便拿著自己的酒杯進去客廳。「怎麼了嘛?」我問。「小湯啦。他有客戶約吃飯,把我拖下去,然後也想把你拖下水。」小翩解釋著。

「你的客戶,跟小翩有什麼關係啊?為什麼牽連到我?」我說。

「就兩個大男生吃飯不好玩,他問我要不要帶女朋友。我說好的時候,他提到你。就想來問你一聲。」

「我又不認識你的客戶。」我回。

「你認識。就龍哥啊。」從小湯口中提到龍哥,我心是一驚。

「他為什麼是你的客戶?你不是做室內設計公司的⋯⋯」

「他家剛裝潢好。想在他家約吃飯囉。他知道小翩跟你要好⋯」小湯有話還沒說完,小翩便已經蹭著我:「去嘛去嘛。龍哥耶。你以前不是對他還滿有好感的?」

軍犬 – 73♀

◎夏慕聰

大家的手機忽然同時響起SMART群組訊息聲,大家頓時都笑了。在主人離開以後,我被加進了糸家的群組。阿糸先生說她算是我的繼主,她會照顧我。「阿母說她下班了,她會先去載小荼。」白小路比誰的動作都快的,先拿起放置桌上的手機先讀了訊息。

小荼的狼犬,人型犬導師在三個月前過世了。因為年紀大了,身體有大小毛病,小荼實在不忍心一直讓牠受皮肉苦,便放手讓牠離開。擔心小荼的阿糸先生邀請她來糸家喝酒聊聊。在聚會上,阿糸先生說是替我討公道,要擅長繩縛的小荼手把手的教我。「這可是你欠小衷的。小令跟小水也跑不掉。」阿糸先生霸氣地說,雖是要小荼教我繩縛綑綁,也算是讓小荼注意力能夠轉移。繩師等級的小荼技術方面是勝於阿糸先生,聚會儼然成了繩縛小教室。小荼教我以外,白小路跟小甜一些想學的也跟著受惠。而白小路這些年經過阿糸先生的教導,本來繩縛技巧已經有一定水準,再接受小荼的指導,更是如虎添翼。小荼老師一開始給的標準「10分鐘內完成3TK後手縛」才能使用吊點吊人飛高高。白小路輕輕鬆鬆的邊聊天邊綁,就過了,而我卻是到現在還沒能達到標準。「小衷你別急,你們的程度不同,基礎跟練習不一樣,慢慢來。先求綁得鬆緊適中,再加快速度。」小荼老師這麼跟我說。

今晚Wolf跟Work沒來。自從她們家二女兒上國中開始要補習以後,需要接送,她們就比較少出現。阿糸先生能體諒已經為人父母的Wolf跟Work,不常出現心在即可。小荼是因為第一堂課剛好她們在,所以稍微會注意著她們是不是又沒到了。「你們家的第一寵貓怎麼也不見彈?」小荼問時,大家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回答時,白小路蹦出了答案:「她啊就忌憚有人比她受寵啊——」小荼望了一眼,站在阿糸先生一旁全身只有一件盾式貞操帶的小夬,她便明白。小荼再看著阿糸時,「我可沒有偏袒喔。所有的奴都有分配到時間,就小貓不知道在使什麼彆扭⋯⋯」

「阿母啊,小貓就是想要獨寵啊。」白小路說。小夬自己也知道他讓小貓感覺到地位受威脅,之前小貓來時,他還主動讓出主人床上的位子,自己去睡調教室榻榻米。白小路冬天有時候會把小夬召過去床上當暖爐抱枕。小貓就是嫉妒,久而久之變成了奴不見奴,有小夬就沒有小貓,有他就沒有她。阿糸先生是覺得無聊,反正她有空的時間就是這麼多,她有這麼多奴隸,就是平均分配,誰也沒有特別多的調教時間。小貓只是嫉妒著小夬每日每夜的,幾乎都在主人身邊罷了。

小荼的眼睛也算是厲害,見微思著。她現在又不知道再注意什麼了。「你家會抽菸的都不在場?我沒有社交菸了⋯⋯」她說到菸時,我趕緊從包包裏拿出那包我在便利商店買的菸,還幾乎整包好好的。

「小衷,你什麼時候開始抽菸的?」小荼老師問。

「沒有啦⋯⋯我只是⋯⋯想念主人的菸味,買了一包,點起來聞聞⋯⋯」

「呴,好浪費喔。」小荼老師接過菸後,便往外移動。那日彷彿聞到了主人的菸,我以為是這個味道,但等我買了菸,點了根後,發現自己已經對味道模糊了。當日嗅到的並不是這款菸。阿糸先生雙手接過小夬倒來的威士忌後,移動到外面,遞了一杯給小荼。

她長嘆了一口氣,像是放鬆般。「最近壓力大嘛?」阿糸問。「有點。時間不夠用。挑作品花了好多時間。第一次的個展。」她聳聳肩。「開幕式要來捧場嘛?我擔心人太少,有點尷尬。」阿糸握拳拇指比著後方室內的群眾。「你小荼耶,在Museum S辦攝影展還擔心沒有人,你太小看自己了。」

等她們進了客廳,阿糸先生拍著手要大家注意:「小荼下個月月底在Museum S攝影個展開幕式,大家都要去捧個人場喔。」小荼推了她:「幹嘛搞得這麼正式。像廣播一樣。」

白小路立刻舉手:「我可以去嘛?小荼老師的攝影展開幕算是玩樂聚會還是學術?有十八禁嘛?」

小荼若有所思像是被問倒了。「SM主題的攝影展算不算十八禁啊?我覺得應該算學術耶。」她看了一眼阿糸。「你這個監護人給我到場,白小路都幾歲了,離十八歲都已經不到三年了。來這種場合沒關係的。沒有哪個十八歲成年人是之前沒在接觸性方面的知識的啦,期待跨越十八歲的那一刻就忽然明白一切,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軍犬 – 72♀

◎夏慕聰

又到了週五,晚上糸家見。隨著白小路在台北唸高中,住進阿糸先生家。她們的家聚便不再刻意地挑選日子,而變成大家習慣就是週五夜晚會到。雖然有時候阿糸先生不一定會在,但白小路會在。她也歡迎著大家週五下班下課糸家見。我是在傍晚準時離開營區,然後搭乘大眾交通工具前往糸家。我在社區門口就遇到了小月,她延畢一年想考進理想的研究所,邊補習唸書準備邊打著零工。大四那年她在學校夥同志同道合的同學跟朋友,創辦了SM愉虐的學術性社團,才把自己的生涯規劃延後一年。也是因為在大學出現了SM方面的社團,白小路才想要遷戶籍到台北唸高中。阿糸先生雖然不許她參加玩樂性聚會,但是學術研討會或者香草聚會,她是得到允許的。她說在台北唸高中,偶而去想念的大學校園走走,會強化她考上的決心。家裏比較寵她弟弟,既然有阿糸先生的遊說,她上台北念書一事也沒遭到太多的阻礙,只是她答應家裏週末假日每月至少需要回中壢一趟。

我跟小月到的時候,是小夬開的門。阿糸先生習慣叫小夬,大家也跟著改口叫小夬。他一如往常的在家便是赤身裸體,身上只有一條腰帶盾式貞操帶。我們進門時,小月一手滑過他渾厚的臀部。「觸感真好。有在運動的屁股就是好摸,哈哈哈哈——」小夬現在戴的是國外的品牌,一開始阿糸先生原本只要他配戴卡環式貞操鎖,但天賦異稟的緣故,換了好幾家,殼子依然是塞不進去或者勉強塞進去但爆掉得也很快。換上盾式貞操帶是讓他能夠舒服點配戴,由於足球社的緣故,練習運動時間,配戴貞操帶成了肉體的折磨,陰部跟腰部常常摩擦到破皮受傷。小夬也成了阿糸先生奴隸之中唯一擁有自己貞操帶鑰匙的男奴。運動時間可以自行卸下,除此之外必須隨時穿戴貞操帶。阿糸先生非常信任小夬。他雖然有自己的住處,除了念書考試上學、足球練習外,他幾乎是待在阿糸先生家。睡在阿糸先生的床上,讓第一寵物小貓都有些吃味。小夬在主人家是完全的奴隸模樣,可以說是在家裏是男奴,在床上是男寵,在外面是男人,阿糸先生稱讚他是難得一見的sub。

不曉得是小夬本身就會,還是經過阿糸先生訓練的,家事完全難不倒小夬,家裏的大小事都交給他處理。週五晚上,小夬會展現著他料理做菜精湛的廚藝,台菜也是一把罩。小月跟我一進門,便已經聞到了餐桌上烹煮好的晚餐香氣四溢。「小路小姐還在路上。」小夬說著。白小路已經被小夬稱呼為小姐了。話才說完,便已經聽到白小路鑰匙插進門鎖的聲音。

「可惡,竟然讓你們搶先到了。」穿著白色制服黑裙、綁著馬尾的白小路說著。她坐下脱鞋時,我才注意到了她用著一小截的染色麻繩綁著馬尾。穿上拖鞋的白小路將書包放到自己房間後再出來客廳。阿糸先生家原本的書房已經成為了白小路的房間。「看來即使我一下課就回家,還是比你們慢——」

「小姐,你們先吃吧。小湯他們要是太晚到,我再熱飯菜或者做別的給他們。」小夬說話邊拉了餐桌椅,讓白小路坐下。

白小路勾著小夬的腰,貼在他腰際:「小夬有你真好。你要是回德國了,我一定會很想你的。」

「先吃先吃。」經過一年,小夬說話已經十足的是個台灣人了,外國腔都幾乎聽不太出來。我們坐下後,一樓的電講機電鈴響起,小夬看了螢幕便按下開門。「是小甜。嗯?她自己來嘛⋯⋯」小夬說。因為小馬加班的緣故,小甜自己先來了。整身OL套裝的小甜一進門,便脫著衣服邊喊著「小路借我便服。」咀嚼中的小路吞嚥後才開口:「穿什麼便服啊,反正等會也是脫倒沒什麼衣服。」

「我也會不好意思,好嘛。」在白小路房間內更衣的小甜裸著上半身探出頭說著。她套上了一件T恤,下半身只着件內褲的出來,立刻被白小路嫌棄:「你這樣有差嘛?」小甜用肩擊撞了她:「總是要漸進啊。我餓死了,先讓我吃飯啦。小夬,愛你。你真是太棒了。」小夬早在小甜坐下來前,在位子上放了副碗筷。

食著的小月忍不住地說:「小夬你贏了。服務系sub的頭銜讓給你——你真是太會煮了。廚藝怎麼這麼好——」

姍姍來遲的小湯跟小翩她們一塊到。小湯下班後先去小翩的工作室等她弄完客人。她們已經交往半年了。原本若有似無若既若離的狀態,小翩也沒有覺得非要再進一步,但因為阿犄跟小翩提復合而讓小翩下了一個決定,她已經知道自己跟阿犄交往是什麼模樣,她想知道跟小湯的話會是怎樣的光景,讓自己与小湯的關係更進一步。她主動跟阿糸先生開口要了小湯的鑰匙。拿著貞操鎖的關鍵,跟小湯提了交往。會在一起的人,怎麼繞圈子怎麼延宕,終究會再一起的。這兩個人還不是恩恩愛愛的。

軍犬 – 71♀

◎夏慕聰

哭泣是無法實質解決問題的,只有情緒抒發宣洩。拾起壞了的魔鬼高跟鞋,赤足走回場內,拿了背包裏錢,打算到便利商店買雙夾腳拖再不濟也有藍白拖可以暫穿。正要離開,在附近攤位上閒聊的小敏注意到了我,「你要不要穿我的鞋子去啊?」小敏貼心地問。我搖搖頭「不了。你在場內應該也不會乖乖坐在攤位上吧。」光著腳,赤著足,在眾人之中有如異類,但誰又會特別注意到我沒穿著鞋呢。這一路,眼睛注意著人車外還留心地面有無尖銳物品,雙腳踏在熱騰騰的柏油路上,格外難受。每一步都走得艱辛,每一步都是我自己走來。

在便利商店買了雙淺綠色的夾腳拖,雙腳不在直接跟曬得滾燙的地面接觸,真是舒服許多。坐在外頭長椅上,我拍拍腳底板上頭貼著肉的細沙小石,跟著自己的腳ㄚ子說聲辛苦了。休息一下,車水馬龍的味道便從大馬路上飄來,空氣中的炙熱,讓人無法多坐。起身便準備回會場。

才沒幾步路,便看見了龍哥跟一名男裝的女性,她勾著他的手臂,就像是皇昴流勾著星史郎般。真有些尷尬這樣的遇到。他舉著手:「你的惡魔高跟鞋壞了啊。」還真是什麼都逃不過龍哥眼睛,像是看了蛛絲馬跡就能摸透全貌。應該是我腳上這雙全新的便利商店夾腳拖洩了祕密。我們沒有多聊,便錯身而過。再見時,他身旁的她禮貌性的跟我點點頭。背對他們時,我有些悵然。愛情与SM在我面前時,我選擇了後者而非前者。或許現今勾著龍哥的手,也許是我。

躺在小幸她們家三樓的按摩床上,像是置身在安靜的小宇宙。固定來找小幸除毛,已經成為習慣。自從主人離開以後,小幸說寵物是不會自己跑來除毛的,我們便不在一樓而在三樓。每一次都是赤身裸體的邊除毛邊像是心理治療般,她問著我的近況,我娓娓道來。除去了身體的毛髮也除去了心靈的糾結。我說起了惡魔高跟鞋毀斷時,她的聲音語氣像是發生在她自己身上,「你一定很難過吧⋯⋯」

雙眼發呆似的看著天花板。「那雙高跟鞋並不是全新的,也不知道穿多久了。本來就是舊的,雖然知道有期限,沒辦法一直陪著我,但看到它壞掉,還是滿難過的。」我說,然後我接著說後面的事。

小幸知道我赤腳走去買夾腳拖的事,說著:「感覺好辛苦喔。我幫你抹完乳液後,我替你捏捏腳按摩一下吧。」

「小幸,你真的好溫柔啊。」腳底板在小幸溫柔的雙手下,像是每一處細微看不見的小傷口都被療癒。舒服得讓我的眼角泛著淚。「龍哥的事情也是喔。如果有感覺就去試試。愛情与SM不是二分法,在擇一之中還存在著各式各樣的可能。」小幸走到我耳邊輕聲地說著讓我躺一下閉目休息,她等會再回來。「小衷你會愈來愈堅強的。」她關上了燈離開。這裏是一個人寧靜的宇宙也是一個人被留下的世界。我靜靜聽著環境音裏的海潮聲,一波一波拍打著,一陣一陣催促著。意識漂浮,精神懸空。

大休息後,我感覺小幸再走進這個空間,摸了摸我的腳再喚醒我。我緩緩坐起身,「有休息到呴——」我點點頭時,注意到了腳踝處多了一個飾品,是皮革腳鍊。「這個送你。」小幸開亮了些燈光。「你仔細看一下那個腳鍊。」原本以為只是普通的腳鍊,在鵝黃色燈光下,我看清楚皮革上的印紋。

「這是⋯⋯」白色皮革上有著銀色名牌LOGO印紋。是跟當時的項圈同一個牌子的皮革腳鍊。「這很貴吧。我不能收。」小幸拍拍我的裸肩。

「收下吧。這個是小令用當初阿糸先生買的包包拆開的皮革邊邊剩餘材料做的。我想留在我身邊不如送給你。雖然沒有了項圈,又失去了惡魔高跟鞋,但是有這個來自跟項圈同塊皮革的腳鍊,會給你勇氣的。」弓著腳的我撫摸著腳踝上的禮物。「我希望小令在你的故事裏不會變成壞人。她這個笨蛋。你就當她欠你的。好嘛。」自從她離去以後,我來寵物店,跟小令幾乎只是點點頭,便跟小幸上樓,沒聊多少。大抵是她不在了,或是當時SMART上修改資料一事,讓小令面對我也顯得尷尬。

軍犬 – 70♀

◎夏慕聰

人聲鼎沸,熱鬧得讓空調再冷都不夠涼,過了中午,同人誌販售會現場的人潮絡繹不絕,小敏這位同人圈內人稱「敏大大」的新刊早已在中午以前完售,只剩下桌面上的見本及再版注文。我受了小敏所託來幫她顧攤,讓她可以在場內帶著其他同好預定的新本本到處社交。我的工作就是坐在攤位上,向每個向隅者告知售鑿可以預定再版及翻閱見本。我原本跟小敏用我不擅長推銷,在攤位上賣不出什麼的理由來推辭,但小敏像是知道自己的書約在什麼時候會賣完,要我只要顧著攤位賣賣周邊,讓她可以場內跑就行了。桌上的壓克力架貼著手寫完售白紙,不用多說,許多要預訂的便前來,不想麻煩想要現貨的就繞過了。沒人的時候,便是我翻閱見本的時間,雖然過激的圖已經貼上黑色膠帶,不過先看馬賽克版本也是不錯的。敏大大的這本新刊號稱這系列完結篇,她採用的範本原型來自於龍哥跟小誠,既然他們結束主奴關係,小敏也就掰不下去了,順勢的完結了這系列。小誠在祕密基地裏說他跟龍哥解除主奴時,小敏雖然先前因為小誠的沮喪而有所感覺,但對於他們結束仍感到些訝異。小敏追問小誠為什麼、怎麼一回事時,小誠轉述著龍哥跟他說的「咖哩白飯」。白飯是生活,淋在白飯之上的咖哩,是SM還是性。無論是SM或者性,咖哩与白飯都是美味,相似的佳餚只是同樣的好吃卻是不一樣的美食。咖哩中的肉塊,同樣也是SM跟性。只是SM為咖哩時,裏頭的肉塊是性。性為咖哩時,肉塊是SM。龍哥說小誠是喜歡性為咖哩佐白飯的,重點在性。而他是以SM佐白飯的,性並不是全部的重點。無論咖哩是性還是SM,沒有對錯,同樣都適合白飯,只是不適合他。他很清楚自己是喜歡什麼,是怎樣的主人,適合帶怎樣的奴隸。小誠跟著龍哥並不能常常得到性愉悅,這是在一開始就知曉的。龍哥建議著小誠要追求性刺激性愉悅,就找一個這樣的S或者主人,他並不適合。他對於男男性運動,接受但不會特別想去這樣的活動。他也不想跟奴隸有性方面的接觸,所以他很快的便跟小誠提出結束。小誠轉述給小敏聽,她不太懂,聽不出來咖哩白飯之間的差別,而我懂,我知道這兩盤咖哩白飯的味道差在哪。

攤位沒人的時候,我打開了SMART。小荼最近開放的新功能「禁羈地圖」,是一個依據使用者GPS座標位置,顯示給朋友或者陌生人的地圖功能。我只有開放給朋友,所以只有在SMART上跟我互加好友的人才看得到我。我有點訝異的是龍哥就在我附近。內心的小鹿一撞,這應該是使用禁羈地圖第一次帶給我的興奮感。平常都離著阿糸先生、小貓小月她們好遠,這個地圖功能顯得有些雞肋。龍哥離我的距離真的太近了,相隔不到一百公尺。

在我滑著螢幕時,附近似乎有著騷動。大概是哪個COSPLAYER帶來的品頭論足口耳交談碎語片詞。滑手機的我忽有龐然大物,身影擋住了我眼前的光。我一抬頭便看見了一個高大的男人,他留著蓋住額頭的頭髮,戴著黑色墨鏡,身穿黑色西裝,肩膀上還有一隻栩栩如生的老鷹,「櫻塚護。」我直覺地說了對方COS的人物,耳邊傳來的旁人細語也是我喊的名字。

這聲音?他摘下了墨鏡,右眼帶著白色特殊款式隱形眼鏡,忠於角色一樣只有一隻眼睛的模樣。「原來你也在這裏。」是龍哥。我指著他蓋住額頭的頭髮。「對啊好長喔。我不想戴假髮,所以早早就留起來。今天扮完後我就要把頭髮剪短,熱死了——」簡單的聊了會,他便離開了。

「他是誰啊?你認識?」小敏終於Social回來了。「我有跟他們那一團拍照喔。他們真的是大陣仗,出動了十五個人,天龍地龍都有。超帥的——」小敏秀給我看她拍的照片。「他就龍哥啊。」小敏恍然大悟。「難怪覺得好眼熟。啊,你有給他一本我的本本嘛?他畢竟是我的角色原型。」

「你攤位上又沒有多的,難道給他見本?」我說時,小敏趕緊從她隨身提著的紙袋內取了一本,要我給龍哥。雖然龍哥很高,我在人海裏還看得到他的背影,可是他都要出去了。「呴,你也不早拿出來——」

穿著魔鬼高跟鞋已經是我的放假日常,走起路來雖不到健步如飛,已經行動自如,但要用跑的還是不太容易。我加大腳步想追上龍哥,我在後頭喊著他,他卻沒有聽到。我一路追到館外,他已經走到樓梯中央,「龍哥——」他回了頭,而我匆匆忙忙的,高跟鞋像是有異狀般的,我失了足,我跌進了龍哥懷裏,如果不是又高又壯又魁的龍哥在階梯下穩穩地接住了我,我肯定會滾到一樓地面去。

「小心點。穿著高跟鞋還用跑的。」龍哥說。我掙開了他的懷抱。「我不是用跑的,我只是走比較大步。」我站在他面前,腳踩著的魔鬼高跟鞋讓我跟他幾乎平高,而我感覺足下有些異樣。「小敏說這本要給你。」

「啊。對。我走到她的攤位發現是你,就完全忘了去那裏的目的,小敏跟我提她要送我這本的事。」望著他的背影離去,我竟然莫名的情緒攀升。我挪了腳,踏出一步,便察覺了惡魔高跟鞋的跟斷了。那不規則的斷裂面,如同我眼睛的淚湖崩潰,我臉龐的淚水是怎麼來的。我赤腳踏上階梯,徒手拎著毀壞的魔鬼高跟鞋,陪了我一年的物品,我止不住眼淚,只能躲在角落暗自哭泣。一年,整整一年過去,她的音訊全無,而在人聲鼎沸的會場邊,我獨自望著壞了的魔鬼高跟鞋,流著眼淚,而空氣中彷彿有著她抽的菸味。

白書69回連載紀念

◎夏慕聰

每部作品連載到第50回,都會煞有其事的寫篇紀念文。白書連載也不例外,原本想剩下一點點劇情連載完再寫,結果竟然是多了19回。目前69回,字數抵達十一萬七千餘字,也就是我想在二十萬字左右完稿,只剩下八九萬字的空間了。

這是一部意外的作品,我從來也沒想過要寫性轉版、女女的《軍犬》。一切的起端都來自於二〇一九年十二月初的一則訊息下聊起了「現在軍人也有女性,會有母的軍犬嗎?」我隨手回著好想看生理女的母狗軍犬,我想看別人的寫小說比較快,自己寫很慢。喊著誰來改文,把dt跟李軍忠性轉。等別人寫啊,還不如自己來比較快。於是大宇宙批哩啪拉的打訊號過來,那個夜裏原本的黑書世界平行複製分裂出了白書世界。早先我是預計著每十年要寫出一隻新的軍犬出來,現在得在軍犬前面加一個「黑」。「每十年要寫一隻新的黑軍犬出來。」因為現在有白軍犬,另外一個系統的存在。

二〇二〇年一月十一日,台灣勝利,白書開始所謂的日更連載。首發三回,一月共7日10回。二月共16日17回。三月滿載31日31回。四月共10日11回。日更連載真的是一項考驗与成就,之前雖然有近似日更,但不是確實的每天每日至少一回的速度前進。這次算是做到了。

連載地的部分,在去年年底著手試寫同時,也在考慮是否除了皮繩之外要新增其他的網站。PTT是我考慮之一,看中它方便的推文系統。不過我在求神問卜時,神始終不給大吉,求了好幾次,最好的是吉。大意是去那邊連載OK,但不會有我想要的效果。哈哈哈哈哈果真如此。聳肩。基於諸多可能因素,變成了我在LGBT_SEX、BDSM版獨自唱戲的尷尬,最後因為類似日更佔用版面的異議,我很快決定停掉那邊的連載。

這部GL作品(相較於女性創作男男故事為BL,GL就是男性創作女女故事),我在每一個艱難時刻,我告訴著自己我是想見所有筆下角色的性轉,只為了見她們,這是一個讓我堅持著的理由。日更連載,每日一回的進度,雖然之間有定休可供積稿,但我其實遇到好幾次是三四天寫不到一百字,眼見著連載進度追上積稿回數,還滿常冒出不然來休息好了。在三月連載過20回時,牙一咬就滿載31回,再撐一下就抵達黑/白書大哏。我的人生怎麼像是自己在為難自己。

黑(書)世界与白(書)世界,所有人物,都是「同一個靈魂,降生在不同性別的身體」。除了dt還是叫dt外,白世界的角色都另外取了相對應於黑世界的名字。dt,我也讓他/她在每個選擇上做出另外一個選擇。例如一開始對軍犬,一個超有興趣一個就超沒興趣。一個是不告而別一個就是有告而別之類的。有部分角色我捨棄了性轉如黑世界的阿賢(我自己覺得他的性轉應該是某些原因無法到來白世界的主角身邊),而白世界的部分角色沒有在黑世界出現,主要原因是阿布与阿糸各自做出了不同的選擇造成。而他/她的選擇造就了黑行跟白路的差異。目前黑世界的重要角色都已登場,除了小威跟黑則亮性轉,她們應該會在白書的後半段登場,目前是不會捨棄這兩位的性轉。

黑書白書互為性轉,所以黑書的兩個結局等同是白書的兩個結局。在龍哥以愛情守護小衷的日子下,小衷成為了眾人眼中的優秀主人,在dt死訊傳來後,成為了訓犬區新任的版主。另一則是小衷去了一趟柏林找回了已經生病的dt,陪伴著主人渡過生命最後的時光。但——白書的結局並不是這兩個,會是一個新的結局。同時也為性轉回黑書的dt与李軍忠開啟第三個結局。白書前半段的連載結束,我超想拿著目前有的篇幅,用置入取代方式改文,成為黑書2020版。但月經在白書裏是重要的SIGN,不可能不費功夫的改,除非把那個世界變成男人有月經的設定,哈怎麼可能這樣改啦,這是玩笑話。(大笑)白書的結局應該會是黑書初版第二結局那樣,會給帝衷配吧,不過之前我得要先拆兩組官配成全這組,啊心好痛,我的龍哥啊凰女王——白書還沒寫完,我就已經在幻想著軍犬CROSSOVER(灰書):龍哥X阿忠、凰女王X小衷等等的各種組合配對的番外篇,嗯我開始在期待著。

白書後半段的日更連載形式,我會再想一下,努力避免寫不出來又趕著日更的壓力。我對於後半段的連載是相對壓力比較大的,畢竟黑書後半段我寫了五年才完成,二〇〇三年八月到十二月,我就已經寫完前三部了,後半段寫到二〇〇九年才完成。而十七年後的二〇二〇,我同樣是花了四個月把前半段完成,後半段要花多久呢?我有點抖。

黑書白書開始書寫的年份,我覺得冥冥中是個SIGN。在疫情嚴峻的現在,大家要保重注意健康跟社交安全距離。我們下次連載見了——感謝大家。

軍犬 – 69♀

◎夏慕聰

「沒有人比我的狗更懂我——」親吻之下,她說。「我的人生很豐富了,兩個摯愛再加上一隻狗狗。」狗狗是跟摯愛一樣的嘛,狗狗不能是愛人嘛。所以我超越了她所有的狗狗嘛。愈吻愈激烈,愈吻愈佔有。啃食像是要吞沒彼此的身體与靈魂般。「過分幸福的人是需要付出代價的。」我不懂她說的話,這樣的她算過分幸福嘛。濕漉漉的肉身擁抱,黏膩膩的靈魂撫摸,沽溜溜的雙腿挾持,早分不清楚是汗水還是體液,親吻吸吮沖了澡上了樓躺了床。「剛剛的暗黑之舞有半小時吧。我還是第一次跳了這麼久。」她說話時,我們望著熟悉的天花板,癡癡的發著呆,靜靜的凝著神。

「主人⋯⋯」我翻了身,壓在她身上,貪戀她的氣息、髮膚。明知道今日過去後,便是長久的別離和不知歸期的重遇。

「叫我dt。」她的雙手環抱著我的肩膀。我俯瞰著她,但願漆黑房間內的光不要照到我的臉。我想笑著送她離開,不想讓她瞧著我哭著的臉。我笑不出來,臉掩飾不住我的情緒。她翻上了我,房間內微弱燈光讓我的臉展露在她面前。「小衷,我的小衷。」她親吻著我的臉,撫摸著我的臉頰。赤裸的我們,在彼此面前身心靈的赤裸裸。「我的朋友圈、我的調教、我的訓犬區,我在台灣的一切,小衷你都可以繼承,全部拿去。」我搖頭,我不要,我不要什麼繼承,什麼都不要,我只要她留下,可是我開不了口。狗狗要怎麼跟愛人比,拿什麼比。她捧著我的臉,「照我說的做——心之所向、衷之所動——」

她的姿態、她的強勢、她的話語,讓我瞬間濕潤,我的身體像是聽話般,我的心神像是崇拜著,我的靈魂像是臣服者。張開雙腿的我,再次感受她的身體,我夾緊她的腰際,雙手被她雙手壓制,我在她面前就是M就是奴就是臣服者。「dt幹我,dt幹我——」我的內心會記得的,永誌不渝。我的身體會記憶的,永劫沉淪。她的指頭撥弄著我的陰環,那微微點點的震動,我的陰蒂被刺激著,兩人雙腿摩擦磨蹭。我的胸部乳頭被愛撫搓揉,我的陰唇膨脹攤開,紅潤充血,肌肉攣縮,我的雙手緊抓著床單,弓起的身體阻擋不了高潮衝浪擊來。陰道被進入,吞沒她的手指。一波波一陣陣。要感受要記得要永存要想念。

「為我呻吟——」身體興奮痙攣未過的我說話,反受為攻,我想要記得她的聲音每個呻吟每個喘息每個呼吸,我都想要好好的記住,任憑時間無情世事摧殘,我都可以記得,可以記得好久好久,可以一直到遙遠的未來,我們再見面。她的兩個陰環,我的牙齒咬齧。她的兩個陰環像是生命中的兩個摯愛般,困崁進她的肉身,勾一勾她,她便會有感覺,可以把她牽走。好想斬斷這兩個環。撫摸著修整的陰毛,短而有力的毛髮,長在她的外陰。內外陰唇,因為我而膨脹充血,外陰微露綻放濕潤,「會記得我嘛,會記得很久嘛,會記得我們約好要再見——」她的呻吟跟顫抖,我會記得你,我會記得很久,我會記得我們終將再見。

纏綿繾綣糾纏,肉身高潮愉悅,抵不過時間,天光。「你沒有遇見我,也許已經是一個有幾次調教經驗的主人或者女王,而不是我腳邊的軍犬。也許就是註定我們會相遇,你會來到我身邊。如果可以成為主人或者女王,絕對要去試試看。試了不喜歡再說,絕對不要為了我、為了任何人而放棄任何的可能。為伴侶犧牲,這是不行的。跟誰在一起都一樣。有機會成為主人的話,你一定要努力,相信你可以的。」我沉沉睡去,再有意識時,我感覺到她離開了床,她著了衣,準備出發,前往異地。我側著臉,不願意看見她離去背影,靜靜地聽著每一個聲音。聽見她離開時關上鐵門的聲音,那扇重重的鐵門鎖上的聲音。空蕩的雙人床,寂寥的房子,在這空間裏SM道具都消失了,餐桌旁的地下的狗盆不知道哪去了。備用鑰匙還在我這,後陽台還掛著我們的衣物褲子。風吹拂著白衫,白褲如果我沒有及時抓住就吹走了。打掃整理了這個家,沒有主人的家已經不是家了。離開前,我繞了一圈,每一個地方都有我跟她的影子,都有主人与軍犬嬉戲玩樂的畫面。我鎖住了一隻名叫軍犬的人型犬往後的生命。穿鞋時,看著那雙惡魔高跟鞋,我決意再踩在這雙高跟鞋上,我知道路難走,之後也沒有人在旁攙扶著我。不過我會繼續走下去的,惡魔高跟鞋就在我腳下,意念是黑色的,踩過的街面,把地撕裂震毀。

dt走了。我們各自遠颺。她像是消失在人世間般,離開了我的生命。

軍犬 – 68♀

◎夏慕聰

該來的終將會來。阿糸先生沒有告訴我dt跟阿德的事,她說要講也該是dt來跟我說。這日到主人家,我注意到了那個銀色行李箱,訓犬區趴體後收進儲物室內被拉了出來。她已經打包好行李。彼此都有些尷尬,難以啟齒。「主人要去哪裏?」我問。看著我的臉垮下來,dt摸摸我的頭,但是安撫不了我。「要去很遠的地方嘛⋯⋯」我追問。她緩緩地說起了阿德告訴她的事。她的前女友,薩,她們是在她出國唸書時交往的。原本交往順利,彷彿人生可以彼此牽著手走下去,但薩因為家庭因素得離開,薩不夠勇敢堅持著她們要在一起。dt放手讓她離開。薩走進了婚姻內,生了阿德後,沒多久便離婚了。帶著不敢与懊悔活著,一直到了去年,覺得身體不適住院檢查之下,才發現了癌症。她沒有積極的治療,反而是跟著阿德來到台灣居住了一段時間,也再鼓起勇氣,前來見自己的摯愛。而離開台灣返國後,也沒有理會自己罹癌之事,放著拖著忽略著,覺得自己不如就此安安穩穩地離世也是一個好選擇。直到最近,在公司內昏倒被送進醫院,阿德才輾轉得知消息。他知道自己媽媽心意已決,可是他不想就這麼輕易的放棄,他知道有人可以勸得動媽媽,讓她再鼓起勇氣,把屬於自己的生命從病魔手中奪回。他找了同學阿夬陪他來龍叔的趴體,便是為了告訴dt,請她去一趟柏林。dt同意了,而她也做好了準備,暫時待在德國的事宜。學校的部分也辦理了離職交代妥當,學期也到尾聲,剩餘學生的指導透過網路或者email也能處理,於是她就要離開台灣了。「什麼時候回來?」我再問。

「短時間之內是不會回來了。」她說得肯定,這讓我心酸酸的。

「主人⋯⋯」我語塞得說不出什麼話了。「小衷,不要再叫我主人了⋯⋯」她說的時候,我的眼淚奪眶而出,難過得無法言語。「對不起⋯⋯打擾了。」我掉頭想要離開,因為眼淚就要潰堤。她拉住了我的手。「主人不要狗狗了嘛?」

她抱住了我:「不是我不要你。而是我要不起你。現在的我要不起你了⋯⋯」她讓我在她懷裏哭泣。「對不起,我沒有想過會是這樣的情況之下,要不起你。要你等我回來,就是我的自私了。我實在開不了這個口。」

「狗狗⋯等你⋯⋯多久都會等你⋯⋯」我已經開始不顧到底能不能說你我,說了你我會不會被處罰也不在意了。

「不要等我——小衷不要被伴侶侷限了你自己。不要被伴侶關係框住了你所有可能的發展——」

「可是⋯⋯我想等你。我要等你⋯⋯」我邊哭邊說時,她捧起了我的臉。

「小衷啊,你這隻笨狗狗。不能永無止盡地等,也不要啊。人生是有無限可能的,侷限了自己就失去了很多很多的可能。」

「可是,你回來,我們還繼續,這是可能的未來啊。你怎麼可以要我不期待這樣的未來呢⋯⋯所以⋯⋯SM跟愛情,你選擇了愛情⋯⋯而我甚至連選項都不是嗎?」

「小衷⋯⋯我的小衷啊⋯⋯」她說話,而我看見了她眼眶中的淚水。那裏照耀著我,我在裏頭。「我是可以看見那個未來。可是我不能要你就這樣乾等著這個可能的未來。十年,十年為約。我一定會在十年內回來。這段時間內不管你想做什麼,想跟誰談戀愛,或者⋯⋯或者想要跟其他人發展主奴關係去當別人的狗狗⋯⋯都沒有關係。」她吞了口水才繼續說:「你可以有無限的發展可能,甚至是當一個主人、成為女王,都是可能的。不要放棄了。怎麼可以輕言放棄這些精采的可能。」

她說了什麼,我都可以忽略,可是「十年」十年至少是個期限,我可以相信著十年之內她就會回來,回到我身邊。「如果我十年內沒有回來,就不要再等了——忘了我吧——」她眼眶中的淚水流下。

現在換我捧著她的臉:「十年為限。超過十年,一分鐘一秒鐘,我都不會再等你喔。這十年內,我是我自己,我是我自己的主人。」倒底是誰先吻了誰,一點都不重要。等我回過神時,我們的雙唇交疊,幾乎要呼吸不到空氣。

跪坐在地上的我們,誰也沒先起身,彷彿在泥濘之間脫不了身,就此沉淪。「你什麼時候走?」我問。「明早的飛機。」她答。「好快啊,你有跟其他人道別嘛?」我問,她搖搖頭。「所以連阿糸先生都沒有,我是唯一?」我說,她點點頭。然後我為這個唯一,破涕而笑。

我擦擦鼻子吸吸涕液,「我可以要求我們跳一首『暗黑之舞』嘛?就只有你跟我、屬於我們兩個人的暗黑之舞。」她起了身,拉起了我。「好呀,那有什麼問題。」她拿了手機要選歌,我搶走手機。「我挑,這首歌要由我選。」她攤了手讓我。「所以啊你也是會自己做選擇的啊。」她的手伸進我的髮中搔弄著。

我選了一首華語樂團的歌,三分三十五秒,是我愛的吉他手創作的曲。我按下了單首循環,不想讓這首速度感的歌短短的就三分多鐘結束,讓我們在這首歌裏跳得淋漓盡致。室內環場揚聲器播放,兩個裸身女人搖擺奔放晃動肢體,旅行、專機、飛行、真心、愛、守護、記憶、珍惜、完整、生命,你是我唯一的追尋啊。

我們跳得氣喘噓噓,筋疲力盡肌痠氣透,汗与淚交織,我們躺在地板上,擁抱撫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