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手就擒

◎Eiche

我深深嘆了一口氣,將目光從線劃得密密麻麻的書頁上移開,熄去手中的煙,站起身來,走到落地窗前揭開厚重的窗簾,一城明滅的華燈流火,登時映入我的眼底。從小在都市裡長大,看到所謂滿天繁星的機會根本沒有幾次,看得最多也最感熟悉親切的,其實還是閃閃爍爍的人間燈火。

有過許多夜晚,無論心情再低落,當凝視著這些地上的星星,一種嚴肅而深刻的承擔感,總是情不自禁地從我心底湧出,讓我再度寧定。這正是此刻的我最迫切需要的。

蜷縮在地毯上睡著的小琴發出均勻輕柔的呼吸聲,從身後傳來。我輕輕走到她旁邊,靠著她,抱膝而坐。她長長的褐色捲髮散落在肩上,柔軟纖美的軀體微微弓著,一如往常的夜晚,她的雙手被我銬在背後;今天晚上她特別緊張,而緊張完了之後又會睡得特別熟。我伸指撥弄她的髮絲,看到她閉著眼睛卻笑了。

「我解開手銬了噢?」
「… 還不要,milord。」

「還會覺得緊張嗎?」
「不會了,milord ;我已經不怕了。」

從一開始,我就要她稱呼我 milord,而不是什麼主人不主人的。雖然我並不討厭「主人」這個稱呼,可是總覺得聽起來不夠帥氣;即使「主人」兩個字前面,再冠上我的代號「齊瑟藍」,也只能稱得上是勉勉強強。我更討厭那些不識相的傢伙,就因為我有一對X染色體,開口「女」王閉口「女」王。無味透頂的生物想像框架。

我也不用「奴」這個字。我從來只叫她小琴,這是我為她取的名字。她那一頭褐色的亮麗捲髮,還有纖細的腰身,讓我決定這就是她的名字。

名字與稱謂具有高度的重要性,這是我打從很早以前就知道的事。在這個世界裡,我們為了樂趣,刻意打造與自身相配的階級與儀式。我具有給予她名字的力量,她是能夠讓我授予名字的人。這是我們之間最初的契約,也是一切互動的基礎。

每當想起那段決定性的對話,我還是忍不住感到洋洋得意。當時我們認識不久,我約她出來見面聊聊。她坐在我對面,不言不語低頭拿著小銀湯匙在咖啡杯裡攪,我逗她講些自己喜歡的事,她居然說喜歡聽古典音樂。

我伸出右手,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她驚愕抬頭,我把她被扣住的那隻手舉到和她下頷一樣的高度,不疾不徐地說:「那我想,fiddle和妳應該很搭配的。」

她臉紅了。fiddle 其實是一種枷鎖的小名,把頸部和雙手銬在一起,因為形狀曲線玲瓏,宛如小提琴,所以有此愛稱。她只是笑,沒有說話,也沒有抽回手,於是我就知道,她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也知道我說的是什麼。她是我的了。

* * * * * *

明天早上她要去某大企業應徵工作,在這種時候她總會不自覺地多話起來,把一些瑣碎小事翻來覆去重複講個沒完,其實,講來講去只是在說一件事:她緊張得快死掉了。

「好了,妳講夠了,現在張開嘴,不許閉上。」
「….milord?」

她照辦了,眼中透出迷惑,以及些許的畏懼,因為我刻意在聲音裡注入了嚴峻的調性,動作同樣沒有半點捨不得的暗示讓她覺得可以撒嬌。她跪在地毯上,微微仰著頭,依照我的命令保持著張嘴。我拿了個球形口箝塞住了她的嘴,扣上扣環。

恐怕連每天都在叫病人把嘴巴張開的牙醫,都難以對這等模樣無動於衷吧,我竊笑著想。我喜愛看她柔順地跪著,等候她的命運,她的不安與依賴就像是灰色鷓鴣拍擊的雙翼,既馴良,又渴望掙脫飛去。

「我想妳該明白怎麼回事。妳講得夠多了,太多了。」

她順從地低下了頭,這無聲的臣服動作是在請求我的原諒。但是我並沒有就此放過她的意思。

「現在到床上去等著。我要好好賞妳一點教訓。」

之前我已經讓她非常地明白這個指令裡的意思:到床上去可不是高高興興地一躺,雙腿張開。她惶恐地望著我,似乎還想抗議什麼,我雙手抱胸,一語不發俯視著她,當看出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時,她屈服了,手腳並用地爬到了床邊,伏在雪白的床單上。我取出純黑的絨繩,反綁她的雙手,繞過胸部,她在我的手底彷彿一把巧妙紮束的波斯菊。

* * * * * *

當初我們去選繩子的時候,我選了黑色的,她羞澀地問我:「…我聽說好像很多人都買紅色的繩子,milord。」

「對對,我們店裡紅色是賣得最好的。」店員打蛇隨棍上地接話。

我笑了一下,堅持要黑色。付了錢走出店外,她拿著新繩子乖巧地跟在我身後,打開車門要上車前,我按住她的肩膀,一手輕輕拈起她的下頷。

「當然要買黑色,因為紅色是由我來製造的。」

聽到這句話,她彷彿一道電流通過全身般在我手中顫抖了一下,我捏了一下她的小臉,將她推進車子裡。

我想不出來除了小琴,還有誰會更適合這條純黑的絨繩。在我精確的繩技下,它像是一條靈活的黑蛇,邪門地伸舌吐信,盤繞著她細瘦的手腕、以及因為綁縛而顯得益發秀挺的雙乳,她的皮膚表面逐漸微微滲出透明的汗水,胸口因為心跳逐漸加速而起伏如雲海,我故意裝得無視於她泛紅的雙頰,指尖與繩索在她的軀體上忙碌來去,彷彿一群勤勞的工蟻,建築起一座壯麗的巢城,以殷勤侍候她們的王女陛下,偶爾半有意半無意地刮她一下,小琴就情不自禁地呻吟出聲。

她身體半側,雙手被我反綁在背後,兩腿張開成人字形,我滿意地站在床前,凝視著小琴,她宛如失去自由、陷身於黑色蛛網中央的一隻嬌小白紋蝶,回看著我的眼神中,除了羞澀,更燃燒著莫名的激昂火焰,那是以恐懼為原料而熊熊燃燒的白熱慾火,在所有以身
為牲的燔祭上都可以看到這種火。

「怕不怕?」
「怕,milord。」真是個誠實的孩子,「可是我好想要。」

我點燃了紅蠟燭,手持燭火湊近她的胸口,小琴的雙眼因為害怕而圓睜,睜得很大。我伸手闔上了她的眼睛。

「不要看,閉上眼睛。」

當第一滴融化的蠟液像是一枚紅色慧星精準地墜落在她的左乳尖,一聲低低的叫喊被痛覺從她的喉間激發迸出,我以雙唇覆蓋了她的口,然後慢慢下移,從她秀氣的下巴吻到胸前。

「覺得痛就叫出來,沒關係。」

蠟滴逐漸在她的身上織出一幅鮮紅的抽象畫,有些更順著體表流下,拉出一道道彎曲如虹的弧線。我享受地聽著小琴的每一聲痛楚的輕喊,特別是當我在她沒有預料到的部位突然來上一滴,即使是四肢都已被固定,她仍然會反射性地身體一縮。我也注意到,在小琴兩
股之間那一帶的床單,已經明顯地看得到濕潤的漬痕。

自那天晚上開始,許多個夜晚,我們在撩人到近乎暈眩的氛圍中踐行著旁人難以理解的歡好慶典。如果我這樣形容,我幹的事是先把小琴綁起來痛打一頓,然後跨坐在她臉上,要她用舌頭服侍我的私處,妳還真的有辦法明白,我是何等愛著她嗎?

* * * * * *

我取出小琴最喜歡的馬尾鞭。她頑皮地給這根鞭子取了個好笑的外號,叫「雲水拂塵」,因為這根鞭子是以雪白細長的馬尾製成,我會拿這根鞭子當作熱身開場之用,輕輕拂觸小琴敏銳的身體。如果不是因為今晚她戴著口箝,我就可以聽到她滿足的嘆息,像是甘心
沈入湖底的藍寶石。

雲水拂塵如平日一般,溫和地拂過小琴柔軟敏感的身體,但這不是重點好戲:我轉身從櫃子頂上,拿下秘藏了好一陣子的新入手物件,那是一根紫黑格紋把手的勁挺笞條,我握住它,略略比劃一下,它劃破空氣的聲音如同裂帛,證明這是個凌厲的刑具。

我將這根即將施用在小琴身上的刑具遞到她的額前。

「它的名字是紫荊棘。像往常一樣,先致敬。今天妳不能用吻的,所以就用前額碰一下代替。」

在開始鞭笞的之前與之後,我都會要小琴向處罰她的器物行禮,特別是結束之後,她總是淚眼盈盈、滿懷愛意與感激地親吻,如果不這樣,一場刑典就無以圓滿完成。

她的頭部稍稍前傾,以前額碰了一下紫荊棘,這也就是我可以開始行刑的暗號。我抽回這根細長挺拔、微帶殺氣的物件,舉起它,調整一下位置,刷地一聲,在小琴的臀部造出一道鮮明的紅痕。小琴顫抖了,她不能叫喊,只能從喉間滾動著模糊不成語言的聲音,我看不到她的表情,但看到她捏緊了拳頭。

直到紫荊棘完成了它的工作,我解開小琴的口箝,將她翻過身來,抱在懷裡,輕輕撫摸她被汗水濕透的散亂頭髮,我看到她早已滿臉爬滿了淚水,鼻子紅紅地。

「來,現在可以哭了。」

她開始放聲大哭,好像一次要把壓抑累積了幾千年的眼淚都哭出來一樣旁若無人地哭著,我什麼話也沒說,只是抱著小琴坐著,讓她哭個痛快,直到她漸漸轉為啜泣,然後是抽噎,我一手摟著她的肩膀,一手拿起紫荊棘,遞到小琴的唇邊。

「親它一下,謝謝它。」

她的眼淚又流了下來,但是毫不猶豫地、熱切地吻著這根剛剛讓她承受痛楚的刑具,然後她微微側首看我,淚痕未乾的臉上,像是雨後玫瑰般綻放出可愛的笑意。

「…小琴喜歡紫荊棘,也好喜歡 milord 喔。」

* * * * * *

小琴偏愛手銬的金屬冰涼質感,我倒是不太願意讓小琴戴著手銬入睡,因為一直保持同樣姿勢,睡醒時會全身酸痛,所以一段時間以後,我就會問她是不是要把手銬解開了。

我在她的身邊抱膝而坐,暗暗希望她明天一切如意。我已經聽她說過好多次,那是她一心想從事的工作;我能為她做的,只有消解她不必要的過度緊繃,願她在面試時展現出素有的美好態度。

哼,那些負責面試的豬頭長官,給我聽好,有小琴幫你們做事,你們公司應該設置香案,虔誠感謝上天的恩典,懂不懂啊!

「小琴知道 milord 心情不好…」

當我一逕胡思亂想著,突然聽到她這樣說,才發現她已經轉過臉來,對著我笑。

我忍不住將她扶起來,也不再問,就取鑰匙將手銬打開,揉搓著她的雙腕,然後順著她的手臂往上,到肩膀,再沿著背脊骨向下,來上一套完整的按摩。

「還痛嗎?」
「已經不痛了,milord 。」

我突然害怕起來。我總是告訴小琴,有任何問題,一定要老實告訴我,要她放心,什麼話都可以對著我說。雖然我自認沒有逾越身為小琴的支配者所擁有的權力,可是我會不會無意間傷害了她?

「真的不痛了嗎?」

她依然微微笑著,沒有直接回答,卻執起我的手貼近她的右頰。

「小琴也希望 milord 明天的考試順利。」

她反身坐進我懷裡,伸出另一隻手,將我的雙腕一齊握住。在她的小手中,一絲甜意沿著我的手腕,流到心頭。

談愉虐:謬誤與釋疑

◎epicure

談起SM,許多人腦裡浮現的景象便是皮鞭、蠟燭、和五花大綁。「很痛吧?」是許多人的第一個反應。「既然愛一個人,為什麼要給他痛苦呢?」有人這麼問。某知名網路媒體上曾有篇情並茂的專文,為她一個有受虐喜好的朋友惋惜,心疼她為了追求刺激而傷害自己。

「我也曾被綁票的優雅風格所吸引被就是被綁起來等待這件事」——夏宇,《Salsa》

SM在國內尚無中譯,筆者想暫且譯為「愉虐」,取其從施/?受虐中得到愉悅之意。投入愉虐的玩家則沿用國外的稱法「SMer」。

大眾對愉虐的簡化想像可以看到反覆出現的幾個謬誤:只看到施虐者或受虐者一方的角色,而忽略了愉虐中重要的動態互動關係(故因此質問施虐者為何把肉體痛苦加諸他人,而忽視了另一半在遊戲中的主動角色);把參與者的心裡過程化約成追求刺激、逃避、甚至自我作踐之類的簡化概念;並且對愉虐遊戲各種多樣的變化形式毫無所知。

愉虐實在是被小看了。愉虐痛嗎?痛!有些時候痛得很。但癢、冷或熱的細緻挑逗也常見,甚至對於SMer來說,「痛」的感覺不只一種,而有數十種以上不同的細緻分別。愉虐暴力嗎?有時候。但SMer在遊戲中可以扮演的角色可能嚴峻、可能溫柔,主動與被動的交錯糾葛難以理清。

愉虐可以是鞭打、可以是冰塊和羽毛的調情、可以是主人奴隸的角色扮演、皮衣金屬的裝扮、看與被看、碰觸與被碰觸、生殖器與非生殖器、高潮與壓抑高潮。愉虐是感官與心理交互作用的多樣化遊戲,是另類感官的創意開發和現實生活中權力關係的扭轉狎擬。愉虐是極具變化、流動性的性行為操演,而許多人在現實生活中上演種種愉虐劇而不自知。

「BDSM」

要比較完整地談這個圈內的遊戲方式和喜好,應該要說它的全稱:「BDSM」。

這是B/D、D/S和S/M三組辭彙的綜合:

B/D:Bondage & Displine。Bondage通常意味著一些身體自由的限制,比如綁起來,或關在籠子裡面等等。Displine則意味著一些紀律或懲罰。

D/S:Dominate/Submissive 一個人扮演支配的角色,另一個人服從。常牽涉到角色與情節的扮演。 諸如主人/奴隸、拷問官/囚犯、老師/學生、主人/僕人或寵物等等。喜歡D/S的人不見得喜歡弄痛自己,或把自己綁起來。反之亦然。

S/M:Masochism是從痛楚中得到快感,而sadism喜歡給人痛楚但也有人擴充下去,說SM關乎的不只是痛,而是「感官」。 如搔癢、冰塊等都是常玩的遊戲。

把這三種分類放在一起提,因為許多人都在之間游移不定,可能都跨一點,各有不同程度的喜好,可能隨著性向的開發而有所改變。不時可以看到有人經過一些遊戲實踐後,發現自己喜歡或不喜歡某些活動,而重新質問自己「我到底是什麼?」是個masochist(有時戲稱為painslut-只喜歡痛的人)還是一個sub(submissive,指涉上面提到的D/S這個分類)。

也有人說他自認為是個 sub,但還是不喜歡諸如被派去作家事之類的工作,於是問別人他到底算不算是「真正的」 sub。此外,愉虐族群又和喜歡皮或金屬配件的戀物族、愛做穿環、刺青等身體改造的族群、從事交換伴侶或群交的人士有或多或少的交集。

反叛「香草性愛」

A片情節都一樣,看得不會膩嗎?做愛情節也都一樣,做得不會膩嗎?

對於一般的性愛模式(所謂的vanilla sex),愉虐的第一個顛覆是打破了「接吻、愛撫、插入」的劇本。性行為不一定開始於接吻(親吻鞭子倒有可能是一段鞭打的起始儀式),不一定終止於生殖器高潮。

一場愉虐遊戲,中間可能有一次或數次的身體愛撫、手淫、口交,穿插著痛、癢、冰、燙等肉體上的刺激,或「被迫」的暴露身體、自慰或排泄、在高潮前暫停等等的心裡遊戲。遊戲可以有因人而異的各種各樣的玩法,「一次可以做多久?」「一晚可以做幾次?」在這種場合是沒有意義的問題。而「香草性愛」仍念念在咨地測量著勃起到射精的時間和陽具的大小、陰道的鬆緊,焦慮自己的表現正不正常。

傅柯說「沈默不只有一種,而是很多種(There is not one but many silences)」。這裡也可以曲解借用他的話說「痛楚不只一種,而是很多種」。

SMer 樂於體驗和分辨不同部位受到不同刺激產生不同觸覺。有經驗的玩家知道,粗、細的皮鞭和藤條、木拍等打擊出的觸感相當不同,每個受虐者喜歡的種類也因人而異,知道以什麼順序使用哪些器材能得到最好的效果。除此之外,還有各種調情的玩具,如輕劃過皮膚造成微妙觸感的針輪,使用在乳頭、包皮、陰唇等部位、從稍有感覺到相當疼痛的小夾子,等等。有專門對付生殖器的調教指南,也有其他「香草性愛」易忽略的部位。愉虐在開發除了單純生殖器性交之外的另類快感,讓我們知道自己的身體其實有這麼多變化,有這樣意想不到的潛能。

有人問愉虐的高潮從哪來?這還真沒有一個統一的答案。的確有人在進行口交或生殖器性交,究竟是當作點綴還是當作一次愉虐遊戲的最後壓軸,就因人而異了。對於痛楚與高潮的關係,通常的理論是身體在感到痛楚時會分泌出「腦內啡」(endorphin) ,產生如同藥物一般的虛脫迷幻感。在一次遊戲裡面,一個受虐者背上的皮膚被穿刺了好幾個鉤子,後來她說腦內啡使她high了好幾個小時。

但「腦內啡」理論並不足以解釋愛上愉虐的全部原因,尤其碰到B/D、D/S等愉虐的其他面向時。

權力螺旋

除了肉體的施受虐,牽涉到心裡、權力關係的D/S更是值得探討。

有個 sub說,BDSM是主人展現權力的方式。他覺得他的主人有絕對性的、給予他痛苦的力量。依偎在這力量旁邊使她覺得安全幸福,一切都只要聽從主人的就好了。另有個 sub自述道,她的個性裡就有服從的因子,但找不到合適的對象,曾使她在感情生活上飽受苦頭。直到遇見一個能了解她的主人。

但,拿著鞭子的主人,與綁在椅子上的奴隸,到底權力在誰的手上呢?看來是主人。但有過體驗的玩家會告訴你,也不盡然。愉虐遊戲有千百種,每個人喜歡的項目都不同,擔任主動角色的主人,某個程度上是在猜測、揣摩、迎合著奴隸的喜好。許多時候,主人甚至會感受到來自奴隸一方的推力,推動著兩人一直前進。

一個女王這麼說過她的經驗。她和她的伴侶有了些生活上的爭執,原已解決了。但在一次遊戲進行時,她發現他忍受的程度超出了平時的範圍,通常應已喊停了,但這時仍忍著。她發現這是他的道歉。既然如此,也只好繼續進行下去,並技巧地運用其他的情節讓遊戲轉向後結束。說起這故事時,在場的玩家說,這像是「他給了一個禮物,而妳不得不收」。有人可能覺得為什麼明知他受不了了,還要殘忍施暴呢?但經歷過那種狀況的人,卻可以體會這時感動而惶恐的心情。

這像是愛情關係,甚至各種權力互動的縮影。兩人的相處有進有退,但很難說退的那一方失去了什麼,有時他可能藉由這樣的退獲得主導兩人關係的機會。沒法說是誰掌握了權力,但無論如何雙方共同完成了一件事情,而事後兩人的關係更緊密了。深諳權力與性的傅柯說,性與權力是「向上升的權力螺旋」,繞著圈圈到另一個境界去。這樣的關係在日常生活中天天在上演,而愉虐遊戲是滲入快感之後的權力遊戲模擬。

「安全、清醒、純自願」

關於愉虐,另一個會讓大家立即想到的是安全問題。愉虐危險嗎?事實上,有關愉虐不論實體或文件的知識傳承,反覆被強調的三項原則是「安全、清醒、純自願(Safe, Sane, and Consesual)」。「純自願」強調進行遊戲的皆必須是自願參與。「清醒」指進行過程中避免激烈情緒、酒精、藥物等造成的心智失控,而這是為了「安全」原則的著想。為了安全起見,SMer必須要知道各種愉虐遊戲可能的危險性,如繩縛對血液循環的影響、不同蠟燭的溫度、器材的清潔消毒等等。

許多俱樂部會頻繁地舉辦講習,傳授知識。大型的玩樂會中一定備有急救器材和有急救技術的人員。筆者參與的俱樂部曾鼓勵大家多學習急救技術,成員的反應也十分熱戀。關於愉虐的理論、哲學,有各種各樣的說法,各有各的堅持,但這三原則可說是大家所同意的公約數。不論是網路上或是已出版的書籍,以安全為前提教導愉虐技術的文件書籍都不在少數。

他山之石

歐美日各國主要城市大都有愉虐喜好者的俱樂部。以英國而言,每年五月是「SM Pride Month」,此時大家會在倫敦、伯明罕等地舉辦遊行和各項大型活動。世界各國、各地,俱樂部的成員遍佈各階層、職業,從剛成年的男女到沈浸其中數十年的老夫老妻。各俱樂部風格和目標對象自有不同,但大多強調「pan-sexual」,對於各種種族、性傾向與身份一視同仁。因此常可見同/?異/?雙性戀者、男女的施/?受虐者、變裝癖等等參與同一個聚會。

認識同好是俱樂部成立的最明顯理由。除此之外,SMer若喜歡十字架、拷刑椅等等器材,由許多人出資裝設也比較經濟。另一個重要的目的是知識的傳承和經驗的交流。愉虐是一門需要學習的技術,不論以安全的角度或是就心裡成長的方面皆然。

相較於這些地方,國內尚未建立一個對SMer夠友善、方便資訊流通的環境。許多愉虐愛好者,包括更多潛在的愉虐愛好者,仍處於各自孤立的情況。喚醒國內愉虐愛好者的自覺,也許是第一步吧。

本文原刊載於破報復刊165號

[中國時報] 另類性愛 須做好事前溝通(2004/04/24)

陳希林/台北報導

霹霹啪啪的皮鞭聲響,火紅燃燒的蠟燭登場,「SM」的實踐者今天或許已經不用面天天對「性虐待狂」等負面的形容詞句,但是醫學、性學研究者仍然強調,SM可以坦然面對,可是一定要注意安全。

中華民國婦產科心身醫學會理事長鄭丞傑指出,SM不必視為十惡不赦的行為,且在人類的性行為上可以扮演「安全閥」的角色,讓大家藉著想像,把現實生活中不存在、不願做的事情,在一個安全的環境當中扮演出來。

因此,鄭丞傑強調,SM的首要條件就是事前的溝通、同意及手段的安全。無論是扮演主僕、綑綁、塗抹蜂蜜或果醬,還是一鞭子一鞭子的抽打(產生腦啡以止痛、助興)或大夾子伺候,鄭丞傑說從事的雙方須經過溝通及同意之後才行事,不可以勉強。

因此他比較同意「性愉虐」這樣的形容,也就是在彼此都感到愉快的情況下辦事。他且援引性學家靄理士(H.Ellis)的話說,所有身體上與情感活動方面受到的限制,都會提高快感。當然,他表示,也有人因為心理等因素變成重度的「特殊性癖好」,非藉助特殊場景道具不能激起性慾。

「安全」是SM的第一要件。鄭丞傑說,切勿結合毒品與SM,國內前陣子發生的大學生殺人命案就是毒品與SM的悲劇組合。其次,不可讓「綑綁」與「勒頸」兩者同時進行,也應避免塞喉嚨、塑膠袋套頭等窒息把戲,否則極易發生意外。

另外,不可把對方綑綁後單獨棄置現場,以免在火警、地震等災變中求助無門。還有,鄭丞傑說,最好不要一個人獨自操作。以前曾發生英國國會議員獨自裸身死在床上,頭上罩著塑膠套的轟動事件,後來調查結論是該人獨享窒息快感而出事。

鄭丞傑在美國舊金山人類性學高級研究所的學弟、性學研究者許佑生本週剛剛完成著名醫學研究者艾力克‧康弗(A.Comfort)的經典性愛作品《性愛聖經(TheJoyofSex)》的中譯。許佑生認為,傳統上怯於將「歡愉」與「性」加以連結並公開討論,該書卻正視性愛的正面愉悅,也改變了當時人們對於、性的看法。

[中國時報] SM異性戀也大有人愛 許佑生:性多元化表現(2004/04/24)

林倖妃/台北報導

對「SM」有一定程度了的國內專家表示,SM是取悅身體的性多元化表現,歐美甚至視為文化現象探討,不論同性或異性戀都有相當人口存在;舞台劇以此為內容也應以平常心看待,請大家欣賞和尊重性行為的不同面貌。

自從「虐犬」事件發生後,因出現窒息性性愛字眼,加上主角為同志,引發外界以為同志圈中有相當高比例進行SM,同志諮詢熱線卻說,SM也是取悅身體的性愛方式之一,但因該行為廣泛被歧視和污名化,即使友人間也絕少相互討論。

「同志諮詢熱線」說明,虐犬事件的發生,很多同志都很訝異有「窒息性性愛」的字眼出現,熱線也曾接獲少數同志詢問進行SM是否會感染愛滋等問題,但仍屬罕見。

舊金山人類高級性學研究所性學博士許佑生則說,不論是歐美或日本都將SM視為生活甚至是文化,同時也是性多元化的一種表現,但因台灣社會對性缺乏成熟接納態度,以致出現污名化,甚而和「暴力」掛勾,被學者指為將女性「物化」,根本不了解SM基本原理。

許佑生說,所謂SM並非一定要「道具」,而是利用痛感、羞辱或角色扮演等獲得性的快感,因為痛覺會刺激身體分泌化學酵素胺多芬,SM即是逆向操作以獲取快感和高潮,很多人在性的過程中已涉入該領域卻不自知,如女性要求男性輕咬身體等行為,即是SM表現手法之一。

他以舊金山為例,SM在當地已成為流行文化,不僅有社團,還有俱樂部和PUB等,成為個人生活和品味的選擇,性學研究所還有老師親自上場示範,說明遊戲規則和各種道具使用方法,連國人較熟知的皮鞭和木板拍等,都發展出各種不同材質。

許佑生強調,SM最重要的原則是需在雙方都同意的基礎下進行,只要任何一方認為不妥即喊停,不論同性或異性戀者都有相當族群,並非同志專利或有高比例同志從事,應當成性慾和情慾的表現方法,以及快感來源之一,而非怪異不可接受行為。

晶晶書庫負責人賴正哲也說,SM不是同志的特殊喜好,異性戀同樣也大有人喜歡,因此舞台劇演出SM故事也屬平常,請大家欣賞和尊重性的不同面貌。

[中國時報] 他敢演我們為何不敢看(2004/04/24)

賴廷恆/台北報導(2004/04/24)

「他們敢演,我們為什麼不敢看!」目前任職美工設計的謝姓觀眾,呼朋引伴、一行六人前往觀賞《在夢裡醒著,在痛裡快樂》。這群並不掩飾「男同志」身份的觀眾,期望「過去在錄影帶(A片)裡看到的東西」,這回能夠親眼目睹「真人現場演出」。

不否認自己「喜歡看」SM片的謝姓觀眾,認為《在夢裡醒著,在痛裡快樂》的SM主題,「起碼宣傳品就很明顯」。除與一同前來的同伴,彼此互開玩笑「很渴望現場互動」外,還反問一位在場女性平面媒體記者,這分明是「男男」的場子,「妳怎敢來?」

現場四、五十位觀眾當然不全是男性,也有男女一起結伴而來的學生觀眾,以及關心小劇場的藝文圈人士。據聞「在夢裡醒著,在痛裡快樂」宣傳期間,在特定的SM網站上未演先轟動,並有「SM快閃族」在網路上相約,昨晚以特殊、可辨認的方式網聚。也有一群觀眾由「KKCITY」BBS站上獲知消息,對於這齣以探討SM主題的作品深感好奇。昨晚是她們首度來到「白水藝文空間」,觀賞小劇場作品。

昨天媒體大篇幅的相關報導,也驚動民生派出所的主管,派出員警前來「關切」。也讓人不禁聯想到,去年十月在華山藝文特區,身聲演繹社「旋」中的全裸演出,員警前往現場錄影蒐證,事後要求演員前往警局作筆錄的前例。「臨界點劇象錄」的資深團員溫吉興也直言不諱,「這是齣SM的戲」。反倒是這位員警因為本身不了解「SM」及小劇場,感到有點不好意思。事後「臨界點」方面一致認為,這是個「通情達理」的警察。

[中國時報] SM族 在小劇場發現「愉虐」(2004/04/24)

賴廷恆/台北報導(2004/04/24)

開場前,一個男人被囚禁在象徵性的狗籠內,之後演員登場,模擬滴蠟、拳交出血、縛繩術等的動作與對白紛紛出籠。咦,這是SM的A片拍攝現場嗎?非也,台灣首齣探討SM社群、情慾的小劇場作品《在夢裡醒著,在痛裡快樂》,昨晚在「白水藝文空間」首演。這齣把SM「實踐者」筆下的真人真事搬上舞台,題材相當特殊的劇作,在挑戰台灣觀眾尺度,引起各界注視之餘,也期望能為SM「去污名化」。

由「臨界點劇象錄」舉辦的「在我們房間裡戲系列」,首檔推出的《在夢裡醒著,在痛裡快樂》,由「臨界點」的團員、高中時參與「同志運動」的鍾得凡執導,把相識八年的好友,本身為SM「實踐者」黃鐵軍即將出版的《鐵軍的野蠻性史》一書,擷取當中的一些故事予以呈現。而三年前轟動一時,因SM愉虐遊戲而發生的台北大學箱屍命案,也在劇中穿插出現,強調這是SM愉虐遊戲時意外失手,而非「性虐待」、「性暴力」事件,不應就此把SM「污名化」。

對於外界往往以「性虐待」來看待SM,本身也是演員之一的黃鐵軍,以SM「實踐者」的身分指出,應以「愉虐」正名之。鍾得凡、黃鐵軍有一位在「SM族」中扮演「奴隸」角色的好友,因為「主人」移民、頓失所愛。結果經歷過其他的一些男人後,不禁發出「要找到懂得我身體的人真不容易」的喟嘆,也觸動黃鐵軍向鍾得凡提出製作的構想。

本身對於同志、妓女等議題深感興趣的鍾得凡,認為台灣的社會應該已成熟到可以接受類似SM題材,「我接下來還想導一齣探討『戀屍癖』的作品!」在《在夢裡醒著,在痛裡快樂》中,本身並非SM「實踐者」的鍾得凡,採取觀點多元、後現代主義的並呈手法,並歡迎各界觀眾帶著「有色、異樣的眼光」入場。

導演鍾得凡與原著作者黃鐵軍兩人,對於《在夢裡醒著,在痛裡快樂》的呈現手法,也幾經討論後才定調。身為SM「實踐者」黃鐵軍,較為強調「實際經驗的東西、切莫有虛假」﹔然而鍾得凡以劇場人的角度,期望能進行若干的處理。例如海報上背面全裸、為繩所縛的男體,以及「是犯罪?是自願?」、「是暴力?是愉悅?」等字樣,所造成較屬「聳動」的作法,鍾得凡就不是很贊成。結果劇團向台北市文化局申請,獲准在捷運出入口張貼的海報,兩天後就不知何故、悉數被撤除。

就在《在夢裡醒著,在痛裡快樂》劇終,鍾得凡以導演身份介入劇中,與眾演員進行互動,並揭露這是齣戲、而不是紀錄片時,黃鐵軍道出:「我們(SM族群)終於邁出勇敢的一步!」場面頗為溫馨。散場後,所有觀眾均不覺噁心、變態,一位劇場人「阿忠」也向鍾得凡表示,「謝謝你讓我知道什麼叫SM,雖然我還是不會去做!」亦使得鍾得凡頗感欣慰。

[中時晚報] 鞭打滴蠟 SM劇顛覆舞台(2004/04/23)

修淑芬/台北報導

台灣第一齣探討SM的另類舞台劇,今晚7點30分在白水藝文空間開演,連演3天。內容以台灣SM社群的真人真事為主軸,演員示範SM上場,其間並穿插一幕背部全裸的演出,挑戰國內觀念尺度。據了解,該場演出在SM特定網站上引起極大回響,有「SM快閃族」在網上表明,將相約在今晚以特殊、可辨認的方式來網聚。

臨界點劇象錄劇團4月開春實驗劇展「在我們房間裡戲系列」,首推導演鍾得凡今晚的《在夢裡醒著.在痛裡快樂》舞台劇,此劇深入探討存在台灣社會已久的SM情慾,因而引發注目。儘管劇團已向北市文化局申請獲准張貼公演海報,但由於題材過於禁忌,讓原本要張貼在捷運站出入口的海報,在張貼了2天後,不知何故,全被捷運站匆匆撤除。

今晚演出的三個劇情「草綠色的青春夢」、「被迫害的囚禁者」、「血腥的暴力美學」都是真實故事,導演以半紀錄片方式,呈現SM實踐者從戀物到愉虐的過程,鎖鏈、腳鐐、狗籠、鞭打、滴蠟、拳交、縛繩術等悉數上場。

「被迫害的囚禁者」訴說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專玩「籠飼」的被禁錮遊戲,扮演被關在狗籠裡的狗奴,在汪汪汪的狗吠聲、學狗爬行、嚼狗食、睡狗籠、舔主人的腳之中,達到被虐的享受。其中劇情穿插了3年前轟動全台的台北大學箱屍命案「虐犬事件」的部分內幕。在SM實踐者眼中,這起箱屍個案突顯台灣性教育的失敗,他們認為,這是一次SM愉虐遊戲的意外失手,而非性虐待事件,外界不應怪罪SM情慾。

「草綠色的青春夢」描述一位家住澎湖的少年,專玩軍事美學的SM類型。少年從小一聞到「草綠的男香」就異常喜悅;回憶兒童時期他跟著阿兵哥一起擠公車,每當聞到軍人身上的草汗味,他更深信「自己和軍人是一夥的」。

少年說,不管軍服有多髒、軍人體味有多臭、位階有多賤,他相信士兵是美麗的身分象徵。以前他感到焦慮時,都會穿著軍服自慰或自虐,或靠著扮演軍奴、戰犯或士兵的被虐角色,無論交互蹲跳、唱軍歌、被口頭羞辱、被拷問,或臉部被軍靴踐踏,從情境扮演中,他都得到了快感。

導演鍾得凡說,台灣已是一個多元慾望發展的社會。他認為戀物、SM情慾將會是下一波暗潮洶湧、蓄勢待發的力量。台灣的SM實踐者將凝聚發起「去汙名化」的正名運動。

[中時晚報] 台灣SM社群 同好3000(2004/04/23)

修淑芬/台北報導

台灣有多少人是SM的愛好者?一個SM網站登錄人數即有3000人,顯然人數並未如想像中少。這些SM同好來自各行各業,不分男女、不分同志或異性戀。SM實踐者指出,SM講求「軟硬體兼備」,如何學會運用道具的「技術」是精華所在,而明列常有的玩法,至少多達40種以上。

長期觀察SM文化、本身也是媒體人的黃鐵軍指出,台灣SM聊天室最早起源於某同志網站,目前有2個點閱率最高的SM聊天室,一個以同志為主,另一個以異性戀為主。自從3年前爆發台北大學箱屍命案後,SM被渲染成「性暴力事件」,曾使得網站被迫關閉數個月。

黃鐵軍指出,歐美日大城市有SM俱樂部,英國每年也都舉辦「SM Pride Month」,但台灣SM社群則還沒有SM酒吧或PUB,故難以分析SM族群的文化特性。不過,去年底他們曾在板橋舉辦過「SM多P Party」的網聚活動。

一般人印象認定SM是同志的專利,其實未然,他們之中有人是夫妻檔、情侶檔或同志,包括國中老師、大學教授、醫學院學生、媒體工作者、公務員、律師助理或心理師等,其中不乏知名人物,如某健身中心知名教練、某外籍廣播主持人、女藝人等。

具SM實踐經驗的黃鐵軍表示,道具是一種硬體,如何學會運用的技術則是軟體。SM的關鍵在挑起快感的能力。SM道具約10多種,常列玩法則有40餘種。有人專玩「戀物服裝」,像「皮革族」必須穿戴皮製的緊身褲、頸環或手環等;有人則是「橡膠族」,一遇到雨天就性慾高漲,必須穿雨衣雨鞋;「金屬族」則穿腳鐐、銬手銬、披鐵鍊等。

玩法從綑綁束縛、鞭打、滴蠟油、夾乳頭、虐肛、木乃伊、玩髒、人獸交到窒息式性愛都有,激烈程度不一。至於「導尿」或「浣腸」,在SM社群中較少被嘗試,這類玩家通常具醫學背景,將醫療用的橡膠導尿管插入尿道,有些施虐者喜歡將水注入被虐者的尿道內,或享受所謂的灌腸快感。

[中時晚報] SM族:是愉虐 非性虐(2004/04/23)

修淑芬/台北報導

台灣SM族群一直苦於沒有見光的機會,尤其3年前的「虐犬事件」更在SM社群中醞釀著後續效應。今晚首度上演的SM舞台劇《在夢裡醒著.在痛裡快樂》,就是SM實踐者去汙名化的行動開始,他們計畫展開「愉虐」的正名運動,並倡導身體的處分權。

外界形容SM情慾是「性虐待」或「性暴力」,但SM實踐者說,這是「愉虐」,遵守「安全、清醒、相互同意」三原則。在主奴關係中,兩造相互尊重,且主人要保証奴隸的安全。

SM實踐者黃鐵軍指出,SM並非以陽具為中心的性行為模式、不一定要發生性行為。玩SM要有「進出情境的能力」,它是一種性能力,有能力把伴侶帶入或帶出,過程中「如何控制力度」,是SM實踐者拿捏學習之處。

而台灣的問題就在一夜情太多了,讓SM實踐者強調的「愛的尊重」很難實現,難建立起固定的主從關係。黃鐵軍表示,玩SM要考慮玩法和個性,所以不容易找到志同道合的對象。尤其在不知道對方的精神狀態下,極易受到傷害。

「虐犬事件」是當時兩人玩窒息式性愛,過程中施虐者忘了鬆綁被虐者,導致對方休克而亡,從此SM社群開始大力倡導安全性。黃鐵軍表示,光是「綁繩子」就大有學問。人的身體不同於一般物品,若要採懸吊的掛法,就要清楚哪些關節不能綁,還有頸部不能勒太緊等,此外也不宜多條繩索串連打結在一起。

[中時晚報] 追求痛快 大男人 鎖貞操帶做性奴(2004/04/23)

修淑芬/台北報導

SM實踐者的類型之一是「鎖貞操帶」。

顧名思義可知其用法,但被鎖的不是女人,而是男人。貞操帶有透明壓克力或金屬材質,目前最新型的是塑膠質材的「cb-3000」,前端有塑膠「針刺環」,共3種尺寸。穿上後的快意來自受壓迫後的生理刺激。一位SM實踐者說,有人最高紀錄被鎖上3周。

這種玩法是2人一組,分出貞操奴和持鑰人(key-holder)。通常情侶檔為多,男的扮演被奴隸者,女友則是手握鑰匙的主控者,多不約定開鎖日,直到無法忍受為止。對於貞操奴來說,目的在體驗「被另一個人操控的感覺」,以及肉體被束縛的禁絕感。

黃鐵軍表示,曾有貞操帶的實踐者以「蜷曲籠內的畫眉鳥」來形容戴上後的感覺,不能興奮亂跳,否則前方的刺針會刺入肉體。至於該怎麼上廁所?因為尿道口被阻擋,需改採蹲姿,還要留意清潔避免感染。而且只能穿寬鬆的黃埔大內褲,就像嘻哈族穿的鬆垮褲子,走起路來是外八字。

另一類型「拳交」危險度偏高,被形容是快感的極大化,忍痛力則是其中關鍵;不分男女都可扮演拳人或拳奴的角色。拳人會戴上產科專用橡膠手套,塗抹潤滑劑,動作有一定程序,要訣在一個「慢」字,否則很容易受傷。有人進行時會吸食興奮劑,以減輕痛感,但正規的SM強調安全性,並不鼓勵這種行為。

黃鐵軍表示,曾經有人肛門被「拳爛」到脫腸、滴出腸液。一位具10年拳交經驗的台灣留學生,高中時期在海外求學時開始被學長輪拳,不到1年後肛門就被拳爛,之後出現脫腸,只要肚子一用力,腸子就會掉出來。在他肛門周圍腸壁上,可見到一些白色斑點,那是每次玩破後遺留下來的小傷口。而國外SM玩家替「脫腸」取了一個浪漫的名稱,叫做「玫瑰花苞(rosebu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