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先生調教書/小雪 27

◎夏慕聰

被主人帶回家是那日那夜隔天,她跟著主人進了電梯公寓,搭到了六樓。進了門,「先把衣服脫了。以後進門就先做這件事情。把你的衣褲折進鞋櫃裏的籃子。」對於在主人面前裸體,已經沒有昨日的害羞感,她躡手躡腳的除去自己的遮蔽物。「我帶你繞一圈,說一下我之後要你做的事情……」

主人家乾淨整齊,沒有過多的家具。客廳是最大的空間,連著餐廳,三面書櫃繞著一張餐桌兼書桌。「我這裏沒電視,需要的時候,我會去朋友家。」主人帶她往裏頭去,一間沒有門的主臥室。而對面是浴廁,右手邊是一間關上門的房間。「裏面是調教室!浴室旁邊的洗衣籃,如果滿了你就拿去後面陽台的洗衣機,丟進去洗。」

主人繼續帶著她說明。「你需要的是傭人吧?」她忍不住地問。

「你不可以直接稱我『你』,只能稱呼主人。你自稱只能用『小雪』,沒有『我』的存在。以後,違反我的規矩,第一次我會『告知』,第二次『警告』,第三次『處罰』。我不會再說了喔。第三次以後,我就會直接修理你。」

「我知道了……」才說完,主人恐怖的疑聲。「小雪知道了。」

「我需要的的確是奴隸。我不需要只是在床上或者性方面伺候的對象。如果只想被虐,那就找一個只想虐人的。不要來找我,本人很忙。」

主人一個人拉了餐桌的椅子坐下。「跟你想像的SM應該不太一樣吧!」

她正準備拉椅子時,主人的疑聲又出現。「我沒有要你坐,你就站著,不然就跪在我腳邊。」她默默地選擇了跪下。「你看地板乾淨是不是很重要!」

「平常時間,家務事你做。小汪休假,他會做。」

「小汪是?」

「小汪是我養的母狗。」話沒說完,主人已經在她臉上看見了異議。「我沒說過我是一對一關係的主人吧!既然我沒說過,就不要直接認定我是這樣的主人。一個主人可以擁有很多的奴隸,一個奴隸只會有一個主人。但一個M(受虐方)可以有很多的S……」主人摸了摸她的頭。「無論如何,關係是你隨時可以喊停。」

「主人跟奴隸男奴或女奴,不是隨隨便便可以自稱的名詞。不要亂用了。當你自稱是女奴時,就要拿出模樣來!規矩我會慢慢教你。女奴跟女M是有一段差距的!」

在不公平的關係裏渴望公平,在公平的關係裏企圖不公平。

怡蘋睡著前,流下了眼淚,淡淡的輕輕的。

阿布先生調教書/小雪 26

◎夏慕聰

「吓……」她對於智清的這句話有些驚訝。「你在說什麼啊?」聽見主人二字,其實心裏還是會有被電到的感覺。可是她真覺得智清不適合當一個主人,尤其是自己的主人。不管是誰想當她的主人,她一定會拿他跟阿布做比較的。而智清跟阿布,以SM方面來比較,根本是天差地遠,天才与平凡的差異。智清沒有再接話,她便以為結束,她稍微挪了身體轉了角度,側了一點,便要睡了。

她在內心裏可不是從來沒有動過把自己先生培養成心目中主人的模樣。那是一個挫折的過程。愈想會愈覺得自己是一個失敗的女奴,才無法塑造出適合自己、按著自己喜好的主人。

原來要失去以後,才明白自己擁有過超越一百分的主人。

至此,標準便被定在那了。遠遠的,只能抬頭仰望了。

那日那夜小雪在主人大腿上誕生,她揉著紅腫的屁股鴨子腿的在地板上。主人卸下領帶,脫去西裝外套,一件一件的脫得只剩下半身衣著。她眼睛瞪得大。主人來到她面前,一手拎起她的下巴:「眼睛睜這麼大,幹麼?沒看過男人的身體啊?」主人的雙腿就在她面前,解開了皮帶,拉下拉鍊,退下了褲子,身上僅剩一條白色Brief。他把西裝褲掛在她裸肩上,然後再脫去身上最後一一件。「嘴巴張開。」她知道主人要幹麼,她不太願意,但還是緩緩地張開。有了點縫後,主人以相當熟練的角度將自己的內褲塞進她的嘴裏。「噓!不要講話。接下來,你把我脫下來的衣服,跟我們帶進來的東西,整理整理。我先去沖個澡。如果你整理完,覺得我會滿意,你最後把我的內褲折好。如果我不滿意,你的小屁股會再度招殃。就這樣囉~啦~」轉身後,主人帥氣地巴掌在他自己的屁股上,清澈響亮。

阿布先生調教書/小雪 25

◎夏慕聰

智清哭腫了自己的眼睛。他們去接曉晴才藝班下課時,曉晴看到爸爸跟媽媽一塊出現,她超開心的,不過她立刻發現爸爸的眼睛紅紅腫腫的。「爸爸你的眼睛怎麼了?」她問。智清牽起她的手,他們一家三口牽著手往停車處前去。「爸爸下午去醫院檢查,因為爸爸太害怕了,所以一直哭,說我不要去啦我不要去啦。」怡蘋彎腰像是講悄悄話般的告訴曉晴。「啊~爸爸你好膽小喔,這樣不可以喔。」智清看了怡蘋一眼口型說著你的理由好爛啊!

「為了鼓勵爸爸勇敢去看醫生,我們去巷口的那間日本阿伯店好不好。」曉晴用力開心的點頭。「不過爸爸要出錢喔!」「好。」智清用力的點頭。

日本料理店的阿伯每次看到他們一家,都會特別給他們小包廂,而且記得他們慣點的菜餚也知道智清習慣在用餐時配上他從日本進口的啤酒。不過今天被怡蘋阻止了,她說他被醫生警告不能喝酒了。智清沒有反駁。

這是他的幸福,屬於他也是她的幸福。要努力喔,他心裏鼓舞著自己。

好不容易等到曉晴上床睡覺,他便繼續開口問著他想知道的事情。她把SM的事情如教科書般的解釋給一知半解的智清聽。「所以你沒有被虐待?」她搖頭。「所以你是開心的。」她點頭。

「我不懂……」他的腦袋目前以超頻速度運轉著,他還是無法把心裏怡蘋被性虐施暴的畫面移除。他決定先洗澡冷卻一下自己。他抱著許多的疑問去洗澡,知道事實的他做什麼都沒有用,他就是無法理解。

當他們關了燈上了床時,智清開了口:「我可以成為你的主人嗎?」

阿布先生調教書/小雪 24

◎夏慕聰

他不明白她為何在与人道別轉身後掉下眼淚,他帶著疑問,陪著她走了一段路。他不知道從何開口,不讓心愛的她掉下眼淚,是他的責任。總要知道原因才能解決吧。天會暗,總會黃昏,他們開車回家的路上,他幾度就要開口了,話在嘴裏又吞了回去……

「那個……阿布跟dt,你是怎麼認識的?從來都沒有聽過你提起他們……」在心裏疑問漣漪擴大以前,他還是說出口了。她收到訊息了,此刻的她可以選擇坦白一切,也可以選擇隱晦迴避。「你掉下眼淚,跟他們有關嗎?」他還是選擇了勇敢。「我除了在醫院看過你哭以外,就是剛剛了……」

難關已經在眼前了。到底是說与不說,抉擇著不同的未來。她的內心矛盾掙扎交錯,她十指交錯緊握著:「我跟……我跟……阿布曾經同居過……」

「前男友?」他一說完,她立刻猛搖頭……好諷刺的搖頭,阿布從來沒有承認過自己是她男友……

「不是男朋友?只是室友關係?」每一個問題,都可以有一百〇一種答案,每個答案,都可以隱瞞真實。

小雪,要誠實啊!小雪要誠實啊!她的內心不停吶喊著。

主人与小雪,自己与阿布的關係並沒有這麼可恥。如果不能坦然的說出口,那表示自己對於這段關係是覺得可恥羞愧的……主人從來都不是這樣教的……怎麼辦?人生好艱難……

無論主奴關係是怎樣的結束,若干年後回憶起來還是會留下美好甜蜜的,自己還是可以為自己曾為主人的奴而自豪,自己總是能夠為自己精挑嚴選的主人而自傲。

「前……主人……」當智清睜大雙眼時,她只好講得更清楚了。「是S/m關係。」他聽清楚且明白,SM就像A片裡演的那樣……他再怎麼宅也是懂的。腦袋裏浮現著怡蘋赤身裸體哭泣哀嚎疼痛喊著救命……

「所以他對你施虐威脅強暴脅迫虐打你……」施虐。威脅。強暴。脅迫。虐打,明明每個詞彙都如此迷人可愛,可是現在不是在SM圈的對話啊……

智清忽然趴在方向盤上,放聲大哭。一個大男人淘淘大哭。嚇壞了她。

他捶著方向盤然後捶著自己,放聲哭嚎。「怡蘋……我……真的很後悔沒有早點認識你……不然……我就可以早點救你脫離苦海……」她知道智清誤會了,可是她忽然淚湧而上,覺得眼前的男人好可愛……竟然傻傻的。她喜涕交織地擁抱著智清。

阿布先生調教書/小雪 23

◎夏慕聰

他們一路沉默,沒有人願意開口說第一句話。車開下社區大樓的停車場後,空蕩只剩回音開門關門的聲音。他們就這樣走到電梯處,進電梯,上樓,進了家門。「我先去洗澡了。」他開口說了第一句話,她已經忍住所有崩潰的情緒。「淑貞,我先進去浴室了……如果你接受這樣的我,就一塊洗吧。趁著小孩補習還沒回家……如果不接受……看你是要裝作一切都沒發生過或者……不管你想怎樣,都隨你的意思,我沒意見……」他邊說邊走邊脫衣褲,那些散落在地板上的衣服褲子都像是他放棄掙扎,隨便了。

一個戴著貞操帶的壯碩男人光著屁股走進了浴室。

他站進浴缸,拉上浴簾,然後把蓮蓬頭轉到最大,冷水打在他身上。他眼睛裏的委屈,這世界上只有主人能懂,他真的這麼覺得。水打進眼睛,早就分不清楚是水還是淚。脆弱無助的自己,為什麼此刻不是一條母狗在主人身邊,就當一條母狗,只需要主人就夠了。現實是殘酷的,活在SM世界裏的母狗只是片刻,殘酷才是永遠的。

浴簾被怒氣拉開。「汪德豐,誰准你把髒衣服脫在客廳走廊上的?都幾歲的男人了還這麼不像話!」她打在他通紅屁股上,清脆響亮,他感覺還有點疼。「貞……」

她把自己衣褲卸下,扶著德豐踏進浴缸。「你的前半生我的確來不及參與,可是後面我要參與,不可以讓我缺席!你這隻母狗怎麼這麼壞!」

德豐,他聽見自己太太說你這隻母狗怎麼這麼壞,他又涕又笑的,臉醜死了。「所以你不碰我了,是因為戴了貞操帶嗎?」他搖搖頭:「是主人說反正用不到了,不如鎖起來。」她的雙手正端詳著他腰間的貞操帶。「你怎麼摸,我都不會有感覺的。」他才說完,她的手指便努力往貞操帶跟肉體的夾縫中探。

他整個人像觸電般還有了呻吟。「有這麼敏感?」他點點頭。

「那如果解下來,會怎樣?」她好奇地問。「我不知道!」一個肌肉男聳著肩。

「那我去拿鑰匙!」她有點興奮的欲離開浴缸,而他拉住了她。「不用解開來……」他停頓了下。「那把鑰匙,可能也不是我身上這副貞操帶的鑰匙。」

「你怎麼知道?」「知主莫若奴啊!跟在主人身邊這麼久,大概也猜得到他只是隨手從鑰匙串裏拿下一把。對的機率這麼低,不用試了!」

「呴!那還叫我們做什麼啊!」他用鼻尖磨著她的鼻尖:「不用擔心。我會滿足你的!我看過主人用雙手就滿足過女奴,我也會的。而且母狗的舌頭也很靈巧的!」他將舌頭伸出舔唇,色極了,色進她的心,枯寂乾燥的心。

阿布先生調教書/小雪 22

◎夏慕聰

他們打著赤腳,近乎赤裸的從室內地板踏出,穿越整座庭院,兩人嬉鬧,企圖扯去對方身上的白色Brief的來開門。dt打開大門,便見著了小汪,他讓了身,好讓阿布做兩主一犬調教的開頭。小汪一見到主人,憂愁的臉彷彿看見了光芒。此時的阿布才注意到了小汪身後的女人,他立刻明白是怎麼一回事。dt成了雙打配合隊友的副將,他讓小汪跟她進門後,才緩緩的關上。

阿布絲毫沒有因為多了個異性而將就,跑進屋內穿衣着褲之類的。他站在他們幾步之遙,「小汪,你忘記規矩了麼?」阿布的語氣質疑而平淡。

握拳顫抖的小汪,轉頭看了背後的女人,再看看眼前的主人。於是他也不管她怎麼想,他把自己脫得精光,只剩下身上的貞操帶。那女人驚訝的捂著嘴。阿布「疑」了聲,小汪便知道自己的動作慢得讓主人不悅。

他跪下,五體投地。「主人請調教母狗小汪。」他閉上眼睛完全不敢望向女人卻又忍不住從地上視線著她。「德豐……」她一副無法置信,自己賴以為天的男人此刻竟然身穿鐵製內褲,赤裸的跪在另一個男人面前,她來到一個詭譎的地方。兩個只穿著白色Brief的男人,不知道施了什麼妖術,讓自己老公自稱是母狗。「孩子的爸,你怎麼可以這麼下賤!」

阿布忽然走到她面前,讓她著實嚇了一跳的向後靠著鐵門。「他下不下賤不賤,是我說了算。在慾望面前,每個人都是卑微的。」

「你好。我還沒有自我介紹。我是阿布,是跪在後面那條母狗的主人,我飼養她十五年了,早在你們結婚之前,他就已經是我的母狗了。他有兩個身分,一個是你知道的汪德豐,一個是你不知道的母狗小汪。今晚這兩個身分在你面前合而為一,之後他便不再有祕密了。」

她急欲轉身逃離。「我勸你先不要走。你跟著小汪來這裏是下了決心鼓起勇氣的吧!小汪也是下定決心鼓起勇氣,想讓你知道!小汪這一步可是花了十年噢!懦弱膽怯的他也終於迎來這步。跪在地上,穿著貞操帶的他可是貞男人,真正的男子漢喔!」阿布也沒有要攔她的逃離。他走到小汪身旁。一腳踩在旁邊車道的大石上,拍拍大腿。「小汪趴上來!」於是他裸著屁股像一個準備迎接打屁股的小男孩般趴上阿布的大腿上,騰空接受。阿布的手掌小心的避開他腰間沒入雙臀間的貞操帶臀版,扎實打在臀肉上。阿布沒有半點客氣的施打,一個大男人的身體如小汪,第一下便已經唉叫出來。他的哀嚎,讓她回頭。

「你以為他有外遇,所以跟你冷若冰霜麼?戴了貞操帶的他是不可能出去亂搞。你不是有察覺小汪半夜起床洗自己夢遺的內褲麼!就算他沒有戴貞操帶,他也沒那個狗膽敢出去撒野。」

他說中了她內心的揣測猜疑,直指她的內心。阿布的掌,沒幾下,小汪的屁股已經紅通。在夜色下紅潤交織月光。他的唉痛吶喊聲讓她心疼。「不要再打他了……」她帶著哭聲說話。阿布才將小汪放下。

「小汪還欠幾下,自己記著。在你們交往到結婚前,我都有囑咐小汪得誠實說自己的事,不過他一直不敢。所以這個打屁股可是延遲了十年有。」阿布嘆了一口氣,往屋內去,然後像是手心握了什麼,走到他們面前。「倒是恩愛的抱在一塊啊!」阿布拉了她的手要她攤開手掌。一把鑰匙在她掌心。「你們回去好好的說話,誠實面對彼此。要繼續走下去也可以,要離婚什麼的,你們自己共同決定。」

小汪穿好衣褲,和她準備離開前,阿布突然喊著:「要做愛就好好做。」

「是!主人。」

他們一離開,dt馬上念起阿布:「是誰說兩主一犬調教?怎麼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樣!」阿布立刻勾起他的肩膀往室內移動。「哎啊~我也不曉得會這樣呀。」

「你給的鑰匙是解開貞操帶的鑰匙麼?」「是貞操帶的鑰匙啦,只是是不是小汪身上那副的,我就不知道了~這麼多把!」

「當壞咧(很壞耶)」「男人沒有陽具也可以做愛啊!不用解開貞操帶啦!」

阿布先生調教書/小雪 21

◎夏慕聰

夜晚,兩位僅穿著白色Bridf的男主人,將大面落地玻璃門敞開,他們坐在室內地木頭地板上,品嚐著背叛者送上的威士忌。夜風一吹,阿布忍不住的說:「你家的院子太空曠了,不養條狗實在太可惜了!」

「你說養就養啊,好的狗哪有這麼容易找!」「不然我家小汪借你好了。」

「不要。我要養也要養公的軍犬,我才不要像你勒養母的軍犬……」

一手持著威士忌酒杯的阿布,一手食指指著他:「你這個死男同性戀,趕快養一隻新的。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啊!」

dt忽然沉默:「我跟大D是不是分的很難看?」阿布啜了口,將酒杯鏗的放在地上,拱手作揖:「這個你是第一名,我永遠都贏不過你的。」

「屌若姆!(幹您娘)」「我才不相信你硬得起來!要講也該是屌若爸吧!拜託,我爸超欠幹,幹幹他吧!」

「要幹也是你去幹,我才不想挑戰傳說中的大魔王!」「這樣會變成親子丼啦,不行不行!」

兩個趁著食酒醉,練起肖話。「你跟阿清還好麼?聽說你上次給他難看!」dt問。

「堵好(剛好)吶。誰叫他根本就像條在大D旁邊的狗一樣,修理他只是剛剛好而已。」

「多謝了……」阿布一手巴在dt肩膀上:「謝屁啊!就是情侶分手選邊站,我是你這邊的!」

他對阿布面有憂愁的笑著,然後雙手一攤整個人躺在地板上。「還好有你在!」

「你再囉哩叭嗩,我就要修理你了!」門口電鈴響後傳來犬吠聲。「看來小汪到了!兩主一犬調教,你沒問題吧!」站起的阿布俯瞰著地上的dt。「你要是怯場,你要幫我吹!」

「吹你爸啦!」

阿布先生調教書/小雪 20

◎夏慕聰

想見而好不容易見著,可是卻尷尬萬分。她好想趕快逃離這樣的遇見。她欲趕緊結束對話,手拉著智清離開。她揮手代替嘴巴開口說再見。這兩個字,太難開口了。會弄哭自己的,不能再哭了。

「小雪,再見。」她彷彿聽見阿布開口,她停下腳步的回頭。「再見。」她確認是主人開口,她的眼眶有了異樣。主人的兩聲再見遲到了好久,可是終於來了。她抿著嘴點頭。到底誰該先調頭,她等著主人轉身的背影來到,她才回首。

「你終於開口說了再見!她搬離你家時,你不是連再見都沒說,就讓她走了。」並肩而行的dt問。「我原本以為不會再見了,那時候就不說了。既然會再見面,開口也無妨。」dt用力地拍在阿布肩膀上:「還真是瀟灑!」

「難道我要跟她說『有閒來了』(有空來玩)!」「你最好敢說有閒來了啦!」

「有什麼好不敢的!如果我調教人妻,你要不要調教個人夫?」阿布挑釁地說。dt斜眼瞪他:「你以為我們還是二十幾歲的人啊,我不想跟你比這個。大D帶了瓶很讚的威士忌,要不要來?」他邀請阿布來家裏品酒。「他如果不在家的話,我就去。」

「我叫他搬出去住了。」「盡好盡好!(很好很好)」阿布忍不住地以客語回答了他。dt早該要大D搬離他們的房子的,阿布真心的這麼覺得。

「冇辦法開放式關係的男朋友早早分開較好(沒有辦法開放式關係的情侶早點分開比較好)。」阿布用指尖指著dt的額頭。dt要阿布不要再唸了,他按下往地下停車場的電梯按鈕,他們便一路下到地下三樓。阿布上了dt的車,他們便一路往住所駛去。

「把這邊要下來是對的,你在這邊開轟趴或者調教也自在許多。你多久沒調狗了?」阿布問。

「有段時間了。」「不行不行,你這樣會生疏的。」

「講得好像你隨時都在調教。」「我一直都有在養母狗啊!你不認真是不行的,虧我還把你推上訓犬區版主!」

「可以讓你啊。」「不要。」

阿布先生調教書/小雪 19

◎夏慕聰

怡蘋趁著智清在停車場自動繳費機前投硬幣時,回頭望著醫院大樓,她沒有再如當日意外遇見阿布,而感覺失落。下午三點半的太陽還有點烈,明明兩個人的距離這麼近,可是見不了面,是不是表示沒有緣分。她有些悵然。智清喊了她,她才轉頭跟著先生一塊走到他們駛來的家用車停處。

「我們去繞繞吧!」她坐下拉起安全帶時,智清跟她這麼說。「要買杯咖啡嗎?」他問時。他們在車駛上高速公路前,先在便利商店買了第二杯半價的咖啡。「你多久沒回學校去了?」智清拉著她的手,一手握著方向盤。

「你要去學校啊?」怡蘋問。「你很久沒回去了吧?去走走吧!」智清這麼說。她也忘了自己到底多久沒有回母校走走。畢業後便已鮮少回去。雖然不知道智清為何突然有此提議,但她不反對亦不排斥。

大學校園具有讓人身心靈活化的功用,漫步其中,彷彿在吸納著自己過去埋藏在校園內的力量,就如同穿越時光隧道,回到大學時代的自己般。

她看見阿布對著自己微笑著,她看見阿布欲開口而止住。「好久不見了!」阿布身旁的dt對她說著。

「好久不見,真巧啊,dt先生。」礙於智清在身旁,她忽然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此刻。主人正和自己的勁敵一塊並肩散步,如同她和先生一起。

「您怎麼會在這?」她刻意模糊了你您的音。

「我來找他。」阿布指指身旁的dt。「他現在在這教書。我今天休假就過來看看他。」

一旁的智清使了眼神跟暗示,要怡蘋為他介紹,可是她內心再度混亂起來,要從何介紹起。「這是我先生…智清……」先生,二字,她忽然變得小聲,先生跟眼前兩位主人稱呼的先生,是兩種不同的先生。「這位是阿布先生。這位是dt先生。」她在他們兩位的稱呼後面都尊敬的加上了先生。聽在智清耳裏,感覺奇怪又摸不著頭緒。

阿布跟dt只對著智清微笑禮貌的點頭。「你好。」

阿布先生調教書/小雪 18

◎夏慕聰

智清沒有看過怡蘋哭過,沒有看過她掉下一滴眼淚過。那是打從心裏覺得自己是個男子漢應該要做到的。

他第一次見到怡蘋是在她的學校裏,那時候他已經是一個出了社會工作幾年有些積蓄的工程師。他們不是同一所大學畢業的。甚至該說他們中間得透過三個人才能連得到線。有點宅的他,原本以為自己這輩子大概就單身過完了,那日要不是公司同事聚餐完,有人提議去附近的大學校園走走,便不會遇到其中一個人的學弟,也不會剛好遇到他們在辦活動,更不會剛好已經畢業有事回社團找學弟妹的怡蘋。他是不相信一見鍾情的,一直到遇見怡蘋。

他好不容易透過多層關係,認識了怡蘋。可是她那時候是非單身。原以為就維持著自己單戀,把一個女孩當成心中的女神,遠遠的望著想著念著,偶而表達關心,能夠得到她一個小小回應便心滿意足。過了幾年,知道他愛慕著怡蘋的同事傳來消息,說怡蘋搬離了同居的公寓回老家住,要他把握機會,趁著對方失戀要好好表達。

本來就不擅言語的智清,鼓起勇氣傳達關心,更試圖約怡蘋出門。當怡蘋答應他的約,他的內心充滿喜悅感謝神給了他機會。他認真發誓絕對不會讓心愛的她掉下一滴眼淚。絕對,絕對不會。即使折壽少活五十年也沒關係,祈求神啊大宇宙啊,給他与她一個機會。如果說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他希望他已經修得百年,這輩子是第一百〇一次了。

怡蘋答應當他的女朋友,他握拳大吼大叫,甚至在大馬路上跪地謝天謝地謝神謝大宇宙。

怡蘋答應嫁給他時,他發誓這輩子禍福与共不棄不離,他絕對做到。

可是就在公司健康檢查時,他的肝有異狀。他到家裏附近的醫院再做更詳細的檢查,當X光片出來時,醫生要他轉到更大的醫院。

人生多風雨,陰晴說變就變。當在醫院裏看見怡蘋在病房外哭泣模樣,他的心碎了。原來自己的誓言,自己是做不到的。怡蘋因自己而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