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犬 – 73♀

◎夏慕聰

大家的手機忽然同時響起SMART群組訊息聲,大家頓時都笑了。在主人離開以後,我被加進了糸家的群組。阿糸先生說她算是我的繼主,她會照顧我。「阿母說她下班了,她會先去載小荼。」白小路比誰的動作都快的,先拿起放置桌上的手機先讀了訊息。

小荼的狼犬,人型犬導師在三個月前過世了。因為年紀大了,身體有大小毛病,小荼實在不忍心一直讓牠受皮肉苦,便放手讓牠離開。擔心小荼的阿糸先生邀請她來糸家喝酒聊聊。在聚會上,阿糸先生說是替我討公道,要擅長繩縛的小荼手把手的教我。「這可是你欠小衷的。小令跟小水也跑不掉。」阿糸先生霸氣地說,雖是要小荼教我繩縛綑綁,也算是讓小荼注意力能夠轉移。繩師等級的小荼技術方面是勝於阿糸先生,聚會儼然成了繩縛小教室。小荼教我以外,白小路跟小甜一些想學的也跟著受惠。而白小路這些年經過阿糸先生的教導,本來繩縛技巧已經有一定水準,再接受小荼的指導,更是如虎添翼。小荼老師一開始給的標準「10分鐘內完成3TK後手縛」才能使用吊點吊人飛高高。白小路輕輕鬆鬆的邊聊天邊綁,就過了,而我卻是到現在還沒能達到標準。「小衷你別急,你們的程度不同,基礎跟練習不一樣,慢慢來。先求綁得鬆緊適中,再加快速度。」小荼老師這麼跟我說。

今晚Wolf跟Work沒來。自從她們家二女兒上國中開始要補習以後,需要接送,她們就比較少出現。阿糸先生能體諒已經為人父母的Wolf跟Work,不常出現心在即可。小荼是因為第一堂課剛好她們在,所以稍微會注意著她們是不是又沒到了。「你們家的第一寵貓怎麼也不見彈?」小荼問時,大家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回答時,白小路蹦出了答案:「她啊就忌憚有人比她受寵啊——」小荼望了一眼,站在阿糸先生一旁全身只有一件盾式貞操帶的小夬,她便明白。小荼再看著阿糸時,「我可沒有偏袒喔。所有的奴都有分配到時間,就小貓不知道在使什麼彆扭⋯⋯」

「阿母啊,小貓就是想要獨寵啊。」白小路說。小夬自己也知道他讓小貓感覺到地位受威脅,之前小貓來時,他還主動讓出主人床上的位子,自己去睡調教室榻榻米。白小路冬天有時候會把小夬召過去床上當暖爐抱枕。小貓就是嫉妒,久而久之變成了奴不見奴,有小夬就沒有小貓,有他就沒有她。阿糸先生是覺得無聊,反正她有空的時間就是這麼多,她有這麼多奴隸,就是平均分配,誰也沒有特別多的調教時間。小貓只是嫉妒著小夬每日每夜的,幾乎都在主人身邊罷了。

小荼的眼睛也算是厲害,見微思著。她現在又不知道再注意什麼了。「你家會抽菸的都不在場?我沒有社交菸了⋯⋯」她說到菸時,我趕緊從包包裏拿出那包我在便利商店買的菸,還幾乎整包好好的。

「小衷,你什麼時候開始抽菸的?」小荼老師問。

「沒有啦⋯⋯我只是⋯⋯想念主人的菸味,買了一包,點起來聞聞⋯⋯」

「呴,好浪費喔。」小荼老師接過菸後,便往外移動。那日彷彿聞到了主人的菸,我以為是這個味道,但等我買了菸,點了根後,發現自己已經對味道模糊了。當日嗅到的並不是這款菸。阿糸先生雙手接過小夬倒來的威士忌後,移動到外面,遞了一杯給小荼。

她長嘆了一口氣,像是放鬆般。「最近壓力大嘛?」阿糸問。「有點。時間不夠用。挑作品花了好多時間。第一次的個展。」她聳聳肩。「開幕式要來捧場嘛?我擔心人太少,有點尷尬。」阿糸握拳拇指比著後方室內的群眾。「你小荼耶,在Museum S辦攝影展還擔心沒有人,你太小看自己了。」

等她們進了客廳,阿糸先生拍著手要大家注意:「小荼下個月月底在Museum S攝影個展開幕式,大家都要去捧個人場喔。」小荼推了她:「幹嘛搞得這麼正式。像廣播一樣。」

白小路立刻舉手:「我可以去嘛?小荼老師的攝影展開幕算是玩樂聚會還是學術?有十八禁嘛?」

小荼若有所思像是被問倒了。「SM主題的攝影展算不算十八禁啊?我覺得應該算學術耶。」她看了一眼阿糸。「你這個監護人給我到場,白小路都幾歲了,離十八歲都已經不到三年了。來這種場合沒關係的。沒有哪個十八歲成年人是之前沒在接觸性方面的知識的啦,期待跨越十八歲的那一刻就忽然明白一切,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軍犬 – 72♀

◎夏慕聰

又到了週五,晚上糸家見。隨著白小路在台北唸高中,住進阿糸先生家。她們的家聚便不再刻意地挑選日子,而變成大家習慣就是週五夜晚會到。雖然有時候阿糸先生不一定會在,但白小路會在。她也歡迎著大家週五下班下課糸家見。我是在傍晚準時離開營區,然後搭乘大眾交通工具前往糸家。我在社區門口就遇到了小月,她延畢一年想考進理想的研究所,邊補習唸書準備邊打著零工。大四那年她在學校夥同志同道合的同學跟朋友,創辦了SM愉虐的學術性社團,才把自己的生涯規劃延後一年。也是因為在大學出現了SM方面的社團,白小路才想要遷戶籍到台北唸高中。阿糸先生雖然不許她參加玩樂性聚會,但是學術研討會或者香草聚會,她是得到允許的。她說在台北唸高中,偶而去想念的大學校園走走,會強化她考上的決心。家裏比較寵她弟弟,既然有阿糸先生的遊說,她上台北念書一事也沒遭到太多的阻礙,只是她答應家裏週末假日每月至少需要回中壢一趟。

我跟小月到的時候,是小夬開的門。阿糸先生習慣叫小夬,大家也跟著改口叫小夬。他一如往常的在家便是赤身裸體,身上只有一條腰帶盾式貞操帶。我們進門時,小月一手滑過他渾厚的臀部。「觸感真好。有在運動的屁股就是好摸,哈哈哈哈——」小夬現在戴的是國外的品牌,一開始阿糸先生原本只要他配戴卡環式貞操鎖,但天賦異稟的緣故,換了好幾家,殼子依然是塞不進去或者勉強塞進去但爆掉得也很快。換上盾式貞操帶是讓他能夠舒服點配戴,由於足球社的緣故,練習運動時間,配戴貞操帶成了肉體的折磨,陰部跟腰部常常摩擦到破皮受傷。小夬也成了阿糸先生奴隸之中唯一擁有自己貞操帶鑰匙的男奴。運動時間可以自行卸下,除此之外必須隨時穿戴貞操帶。阿糸先生非常信任小夬。他雖然有自己的住處,除了念書考試上學、足球練習外,他幾乎是待在阿糸先生家。睡在阿糸先生的床上,讓第一寵物小貓都有些吃味。小夬在主人家是完全的奴隸模樣,可以說是在家裏是男奴,在床上是男寵,在外面是男人,阿糸先生稱讚他是難得一見的sub。

不曉得是小夬本身就會,還是經過阿糸先生訓練的,家事完全難不倒小夬,家裏的大小事都交給他處理。週五晚上,小夬會展現著他料理做菜精湛的廚藝,台菜也是一把罩。小月跟我一進門,便已經聞到了餐桌上烹煮好的晚餐香氣四溢。「小路小姐還在路上。」小夬說著。白小路已經被小夬稱呼為小姐了。話才說完,便已經聽到白小路鑰匙插進門鎖的聲音。

「可惡,竟然讓你們搶先到了。」穿著白色制服黑裙、綁著馬尾的白小路說著。她坐下脱鞋時,我才注意到了她用著一小截的染色麻繩綁著馬尾。穿上拖鞋的白小路將書包放到自己房間後再出來客廳。阿糸先生家原本的書房已經成為了白小路的房間。「看來即使我一下課就回家,還是比你們慢——」

「小姐,你們先吃吧。小湯他們要是太晚到,我再熱飯菜或者做別的給他們。」小夬說話邊拉了餐桌椅,讓白小路坐下。

白小路勾著小夬的腰,貼在他腰際:「小夬有你真好。你要是回德國了,我一定會很想你的。」

「先吃先吃。」經過一年,小夬說話已經十足的是個台灣人了,外國腔都幾乎聽不太出來。我們坐下後,一樓的電講機電鈴響起,小夬看了螢幕便按下開門。「是小甜。嗯?她自己來嘛⋯⋯」小夬說。因為小馬加班的緣故,小甜自己先來了。整身OL套裝的小甜一進門,便脫著衣服邊喊著「小路借我便服。」咀嚼中的小路吞嚥後才開口:「穿什麼便服啊,反正等會也是脫倒沒什麼衣服。」

「我也會不好意思,好嘛。」在白小路房間內更衣的小甜裸著上半身探出頭說著。她套上了一件T恤,下半身只着件內褲的出來,立刻被白小路嫌棄:「你這樣有差嘛?」小甜用肩擊撞了她:「總是要漸進啊。我餓死了,先讓我吃飯啦。小夬,愛你。你真是太棒了。」小夬早在小甜坐下來前,在位子上放了副碗筷。

食著的小月忍不住地說:「小夬你贏了。服務系sub的頭銜讓給你——你真是太會煮了。廚藝怎麼這麼好——」

姍姍來遲的小湯跟小翩她們一塊到。小湯下班後先去小翩的工作室等她弄完客人。她們已經交往半年了。原本若有似無若既若離的狀態,小翩也沒有覺得非要再進一步,但因為阿犄跟小翩提復合而讓小翩下了一個決定,她已經知道自己跟阿犄交往是什麼模樣,她想知道跟小湯的話會是怎樣的光景,讓自己与小湯的關係更進一步。她主動跟阿糸先生開口要了小湯的鑰匙。拿著貞操鎖的關鍵,跟小湯提了交往。會在一起的人,怎麼繞圈子怎麼延宕,終究會再一起的。這兩個人還不是恩恩愛愛的。

軍犬 – 71♀

◎夏慕聰

哭泣是無法實質解決問題的,只有情緒抒發宣洩。拾起壞了的魔鬼高跟鞋,赤足走回場內,拿了背包裏錢,打算到便利商店買雙夾腳拖再不濟也有藍白拖可以暫穿。正要離開,在附近攤位上閒聊的小敏注意到了我,「你要不要穿我的鞋子去啊?」小敏貼心地問。我搖搖頭「不了。你在場內應該也不會乖乖坐在攤位上吧。」光著腳,赤著足,在眾人之中有如異類,但誰又會特別注意到我沒穿著鞋呢。這一路,眼睛注意著人車外還留心地面有無尖銳物品,雙腳踏在熱騰騰的柏油路上,格外難受。每一步都走得艱辛,每一步都是我自己走來。

在便利商店買了雙淺綠色的夾腳拖,雙腳不在直接跟曬得滾燙的地面接觸,真是舒服許多。坐在外頭長椅上,我拍拍腳底板上頭貼著肉的細沙小石,跟著自己的腳ㄚ子說聲辛苦了。休息一下,車水馬龍的味道便從大馬路上飄來,空氣中的炙熱,讓人無法多坐。起身便準備回會場。

才沒幾步路,便看見了龍哥跟一名男裝的女性,她勾著他的手臂,就像是皇昴流勾著星史郎般。真有些尷尬這樣的遇到。他舉著手:「你的惡魔高跟鞋壞了啊。」還真是什麼都逃不過龍哥眼睛,像是看了蛛絲馬跡就能摸透全貌。應該是我腳上這雙全新的便利商店夾腳拖洩了祕密。我們沒有多聊,便錯身而過。再見時,他身旁的她禮貌性的跟我點點頭。背對他們時,我有些悵然。愛情与SM在我面前時,我選擇了後者而非前者。或許現今勾著龍哥的手,也許是我。

躺在小幸她們家三樓的按摩床上,像是置身在安靜的小宇宙。固定來找小幸除毛,已經成為習慣。自從主人離開以後,小幸說寵物是不會自己跑來除毛的,我們便不在一樓而在三樓。每一次都是赤身裸體的邊除毛邊像是心理治療般,她問著我的近況,我娓娓道來。除去了身體的毛髮也除去了心靈的糾結。我說起了惡魔高跟鞋毀斷時,她的聲音語氣像是發生在她自己身上,「你一定很難過吧⋯⋯」

雙眼發呆似的看著天花板。「那雙高跟鞋並不是全新的,也不知道穿多久了。本來就是舊的,雖然知道有期限,沒辦法一直陪著我,但看到它壞掉,還是滿難過的。」我說,然後我接著說後面的事。

小幸知道我赤腳走去買夾腳拖的事,說著:「感覺好辛苦喔。我幫你抹完乳液後,我替你捏捏腳按摩一下吧。」

「小幸,你真的好溫柔啊。」腳底板在小幸溫柔的雙手下,像是每一處細微看不見的小傷口都被療癒。舒服得讓我的眼角泛著淚。「龍哥的事情也是喔。如果有感覺就去試試。愛情与SM不是二分法,在擇一之中還存在著各式各樣的可能。」小幸走到我耳邊輕聲地說著讓我躺一下閉目休息,她等會再回來。「小衷你會愈來愈堅強的。」她關上了燈離開。這裏是一個人寧靜的宇宙也是一個人被留下的世界。我靜靜聽著環境音裏的海潮聲,一波一波拍打著,一陣一陣催促著。意識漂浮,精神懸空。

大休息後,我感覺小幸再走進這個空間,摸了摸我的腳再喚醒我。我緩緩坐起身,「有休息到呴——」我點點頭時,注意到了腳踝處多了一個飾品,是皮革腳鍊。「這個送你。」小幸開亮了些燈光。「你仔細看一下那個腳鍊。」原本以為只是普通的腳鍊,在鵝黃色燈光下,我看清楚皮革上的印紋。

「這是⋯⋯」白色皮革上有著銀色名牌LOGO印紋。是跟當時的項圈同一個牌子的皮革腳鍊。「這很貴吧。我不能收。」小幸拍拍我的裸肩。

「收下吧。這個是小令用當初阿糸先生買的包包拆開的皮革邊邊剩餘材料做的。我想留在我身邊不如送給你。雖然沒有了項圈,又失去了惡魔高跟鞋,但是有這個來自跟項圈同塊皮革的腳鍊,會給你勇氣的。」弓著腳的我撫摸著腳踝上的禮物。「我希望小令在你的故事裏不會變成壞人。她這個笨蛋。你就當她欠你的。好嘛。」自從她離去以後,我來寵物店,跟小令幾乎只是點點頭,便跟小幸上樓,沒聊多少。大抵是她不在了,或是當時SMART上修改資料一事,讓小令面對我也顯得尷尬。

軍犬 – 70♀

◎夏慕聰

人聲鼎沸,熱鬧得讓空調再冷都不夠涼,過了中午,同人誌販售會現場的人潮絡繹不絕,小敏這位同人圈內人稱「敏大大」的新刊早已在中午以前完售,只剩下桌面上的見本及再版注文。我受了小敏所託來幫她顧攤,讓她可以在場內帶著其他同好預定的新本本到處社交。我的工作就是坐在攤位上,向每個向隅者告知售鑿可以預定再版及翻閱見本。我原本跟小敏用我不擅長推銷,在攤位上賣不出什麼的理由來推辭,但小敏像是知道自己的書約在什麼時候會賣完,要我只要顧著攤位賣賣周邊,讓她可以場內跑就行了。桌上的壓克力架貼著手寫完售白紙,不用多說,許多要預訂的便前來,不想麻煩想要現貨的就繞過了。沒人的時候,便是我翻閱見本的時間,雖然過激的圖已經貼上黑色膠帶,不過先看馬賽克版本也是不錯的。敏大大的這本新刊號稱這系列完結篇,她採用的範本原型來自於龍哥跟小誠,既然他們結束主奴關係,小敏也就掰不下去了,順勢的完結了這系列。小誠在祕密基地裏說他跟龍哥解除主奴時,小敏雖然先前因為小誠的沮喪而有所感覺,但對於他們結束仍感到些訝異。小敏追問小誠為什麼、怎麼一回事時,小誠轉述著龍哥跟他說的「咖哩白飯」。白飯是生活,淋在白飯之上的咖哩,是SM還是性。無論是SM或者性,咖哩与白飯都是美味,相似的佳餚只是同樣的好吃卻是不一樣的美食。咖哩中的肉塊,同樣也是SM跟性。只是SM為咖哩時,裏頭的肉塊是性。性為咖哩時,肉塊是SM。龍哥說小誠是喜歡性為咖哩佐白飯的,重點在性。而他是以SM佐白飯的,性並不是全部的重點。無論咖哩是性還是SM,沒有對錯,同樣都適合白飯,只是不適合他。他很清楚自己是喜歡什麼,是怎樣的主人,適合帶怎樣的奴隸。小誠跟著龍哥並不能常常得到性愉悅,這是在一開始就知曉的。龍哥建議著小誠要追求性刺激性愉悅,就找一個這樣的S或者主人,他並不適合。他對於男男性運動,接受但不會特別想去這樣的活動。他也不想跟奴隸有性方面的接觸,所以他很快的便跟小誠提出結束。小誠轉述給小敏聽,她不太懂,聽不出來咖哩白飯之間的差別,而我懂,我知道這兩盤咖哩白飯的味道差在哪。

攤位沒人的時候,我打開了SMART。小荼最近開放的新功能「禁羈地圖」,是一個依據使用者GPS座標位置,顯示給朋友或者陌生人的地圖功能。我只有開放給朋友,所以只有在SMART上跟我互加好友的人才看得到我。我有點訝異的是龍哥就在我附近。內心的小鹿一撞,這應該是使用禁羈地圖第一次帶給我的興奮感。平常都離著阿糸先生、小貓小月她們好遠,這個地圖功能顯得有些雞肋。龍哥離我的距離真的太近了,相隔不到一百公尺。

在我滑著螢幕時,附近似乎有著騷動。大概是哪個COSPLAYER帶來的品頭論足口耳交談碎語片詞。滑手機的我忽有龐然大物,身影擋住了我眼前的光。我一抬頭便看見了一個高大的男人,他留著蓋住額頭的頭髮,戴著黑色墨鏡,身穿黑色西裝,肩膀上還有一隻栩栩如生的老鷹,「櫻塚護。」我直覺地說了對方COS的人物,耳邊傳來的旁人細語也是我喊的名字。

這聲音?他摘下了墨鏡,右眼帶著白色特殊款式隱形眼鏡,忠於角色一樣只有一隻眼睛的模樣。「原來你也在這裏。」是龍哥。我指著他蓋住額頭的頭髮。「對啊好長喔。我不想戴假髮,所以早早就留起來。今天扮完後我就要把頭髮剪短,熱死了——」簡單的聊了會,他便離開了。

「他是誰啊?你認識?」小敏終於Social回來了。「我有跟他們那一團拍照喔。他們真的是大陣仗,出動了十五個人,天龍地龍都有。超帥的——」小敏秀給我看她拍的照片。「他就龍哥啊。」小敏恍然大悟。「難怪覺得好眼熟。啊,你有給他一本我的本本嘛?他畢竟是我的角色原型。」

「你攤位上又沒有多的,難道給他見本?」我說時,小敏趕緊從她隨身提著的紙袋內取了一本,要我給龍哥。雖然龍哥很高,我在人海裏還看得到他的背影,可是他都要出去了。「呴,你也不早拿出來——」

穿著魔鬼高跟鞋已經是我的放假日常,走起路來雖不到健步如飛,已經行動自如,但要用跑的還是不太容易。我加大腳步想追上龍哥,我在後頭喊著他,他卻沒有聽到。我一路追到館外,他已經走到樓梯中央,「龍哥——」他回了頭,而我匆匆忙忙的,高跟鞋像是有異狀般的,我失了足,我跌進了龍哥懷裏,如果不是又高又壯又魁的龍哥在階梯下穩穩地接住了我,我肯定會滾到一樓地面去。

「小心點。穿著高跟鞋還用跑的。」龍哥說。我掙開了他的懷抱。「我不是用跑的,我只是走比較大步。」我站在他面前,腳踩著的魔鬼高跟鞋讓我跟他幾乎平高,而我感覺足下有些異樣。「小敏說這本要給你。」

「啊。對。我走到她的攤位發現是你,就完全忘了去那裏的目的,小敏跟我提她要送我這本的事。」望著他的背影離去,我竟然莫名的情緒攀升。我挪了腳,踏出一步,便察覺了惡魔高跟鞋的跟斷了。那不規則的斷裂面,如同我眼睛的淚湖崩潰,我臉龐的淚水是怎麼來的。我赤腳踏上階梯,徒手拎著毀壞的魔鬼高跟鞋,陪了我一年的物品,我止不住眼淚,只能躲在角落暗自哭泣。一年,整整一年過去,她的音訊全無,而在人聲鼎沸的會場邊,我獨自望著壞了的魔鬼高跟鞋,流著眼淚,而空氣中彷彿有著她抽的菸味。

白書69回連載紀念

◎夏慕聰

每部作品連載到第50回,都會煞有其事的寫篇紀念文。白書連載也不例外,原本想剩下一點點劇情連載完再寫,結果竟然是多了19回。目前69回,字數抵達十一萬七千餘字,也就是我想在二十萬字左右完稿,只剩下八九萬字的空間了。

這是一部意外的作品,我從來也沒想過要寫性轉版、女女的《軍犬》。一切的起端都來自於二〇一九年十二月初的一則訊息下聊起了「現在軍人也有女性,會有母的軍犬嗎?」我隨手回著好想看生理女的母狗軍犬,我想看別人的寫小說比較快,自己寫很慢。喊著誰來改文,把dt跟李軍忠性轉。等別人寫啊,還不如自己來比較快。於是大宇宙批哩啪拉的打訊號過來,那個夜裏原本的黑書世界平行複製分裂出了白書世界。早先我是預計著每十年要寫出一隻新的軍犬出來,現在得在軍犬前面加一個「黑」。「每十年要寫一隻新的黑軍犬出來。」因為現在有白軍犬,另外一個系統的存在。

二〇二〇年一月十一日,台灣勝利,白書開始所謂的日更連載。首發三回,一月共7日10回。二月共16日17回。三月滿載31日31回。四月共10日11回。日更連載真的是一項考驗与成就,之前雖然有近似日更,但不是確實的每天每日至少一回的速度前進。這次算是做到了。

連載地的部分,在去年年底著手試寫同時,也在考慮是否除了皮繩之外要新增其他的網站。PTT是我考慮之一,看中它方便的推文系統。不過我在求神問卜時,神始終不給大吉,求了好幾次,最好的是吉。大意是去那邊連載OK,但不會有我想要的效果。哈哈哈哈哈果真如此。聳肩。基於諸多可能因素,變成了我在LGBT_SEX、BDSM版獨自唱戲的尷尬,最後因為類似日更佔用版面的異議,我很快決定停掉那邊的連載。

這部GL作品(相較於女性創作男男故事為BL,GL就是男性創作女女故事),我在每一個艱難時刻,我告訴著自己我是想見所有筆下角色的性轉,只為了見她們,這是一個讓我堅持著的理由。日更連載,每日一回的進度,雖然之間有定休可供積稿,但我其實遇到好幾次是三四天寫不到一百字,眼見著連載進度追上積稿回數,還滿常冒出不然來休息好了。在三月連載過20回時,牙一咬就滿載31回,再撐一下就抵達黑/白書大哏。我的人生怎麼像是自己在為難自己。

黑(書)世界与白(書)世界,所有人物,都是「同一個靈魂,降生在不同性別的身體」。除了dt還是叫dt外,白世界的角色都另外取了相對應於黑世界的名字。dt,我也讓他/她在每個選擇上做出另外一個選擇。例如一開始對軍犬,一個超有興趣一個就超沒興趣。一個是不告而別一個就是有告而別之類的。有部分角色我捨棄了性轉如黑世界的阿賢(我自己覺得他的性轉應該是某些原因無法到來白世界的主角身邊),而白世界的部分角色沒有在黑世界出現,主要原因是阿布与阿糸各自做出了不同的選擇造成。而他/她的選擇造就了黑行跟白路的差異。目前黑世界的重要角色都已登場,除了小威跟黑則亮性轉,她們應該會在白書的後半段登場,目前是不會捨棄這兩位的性轉。

黑書白書互為性轉,所以黑書的兩個結局等同是白書的兩個結局。在龍哥以愛情守護小衷的日子下,小衷成為了眾人眼中的優秀主人,在dt死訊傳來後,成為了訓犬區新任的版主。另一則是小衷去了一趟柏林找回了已經生病的dt,陪伴著主人渡過生命最後的時光。但——白書的結局並不是這兩個,會是一個新的結局。同時也為性轉回黑書的dt与李軍忠開啟第三個結局。白書前半段的連載結束,我超想拿著目前有的篇幅,用置入取代方式改文,成為黑書2020版。但月經在白書裏是重要的SIGN,不可能不費功夫的改,除非把那個世界變成男人有月經的設定,哈怎麼可能這樣改啦,這是玩笑話。(大笑)白書的結局應該會是黑書初版第二結局那樣,會給帝衷配吧,不過之前我得要先拆兩組官配成全這組,啊心好痛,我的龍哥啊凰女王——白書還沒寫完,我就已經在幻想著軍犬CROSSOVER(灰書):龍哥X阿忠、凰女王X小衷等等的各種組合配對的番外篇,嗯我開始在期待著。

白書後半段的日更連載形式,我會再想一下,努力避免寫不出來又趕著日更的壓力。我對於後半段的連載是相對壓力比較大的,畢竟黑書後半段我寫了五年才完成,二〇〇三年八月到十二月,我就已經寫完前三部了,後半段寫到二〇〇九年才完成。而十七年後的二〇二〇,我同樣是花了四個月把前半段完成,後半段要花多久呢?我有點抖。

黑書白書開始書寫的年份,我覺得冥冥中是個SIGN。在疫情嚴峻的現在,大家要保重注意健康跟社交安全距離。我們下次連載見了——感謝大家。

軍犬 – 69♀

◎夏慕聰

「沒有人比我的狗更懂我——」親吻之下,她說。「我的人生很豐富了,兩個摯愛再加上一隻狗狗。」狗狗是跟摯愛一樣的嘛,狗狗不能是愛人嘛。所以我超越了她所有的狗狗嘛。愈吻愈激烈,愈吻愈佔有。啃食像是要吞沒彼此的身體与靈魂般。「過分幸福的人是需要付出代價的。」我不懂她說的話,這樣的她算過分幸福嘛。濕漉漉的肉身擁抱,黏膩膩的靈魂撫摸,沽溜溜的雙腿挾持,早分不清楚是汗水還是體液,親吻吸吮沖了澡上了樓躺了床。「剛剛的暗黑之舞有半小時吧。我還是第一次跳了這麼久。」她說話時,我們望著熟悉的天花板,癡癡的發著呆,靜靜的凝著神。

「主人⋯⋯」我翻了身,壓在她身上,貪戀她的氣息、髮膚。明知道今日過去後,便是長久的別離和不知歸期的重遇。

「叫我dt。」她的雙手環抱著我的肩膀。我俯瞰著她,但願漆黑房間內的光不要照到我的臉。我想笑著送她離開,不想讓她瞧著我哭著的臉。我笑不出來,臉掩飾不住我的情緒。她翻上了我,房間內微弱燈光讓我的臉展露在她面前。「小衷,我的小衷。」她親吻著我的臉,撫摸著我的臉頰。赤裸的我們,在彼此面前身心靈的赤裸裸。「我的朋友圈、我的調教、我的訓犬區,我在台灣的一切,小衷你都可以繼承,全部拿去。」我搖頭,我不要,我不要什麼繼承,什麼都不要,我只要她留下,可是我開不了口。狗狗要怎麼跟愛人比,拿什麼比。她捧著我的臉,「照我說的做——心之所向、衷之所動——」

她的姿態、她的強勢、她的話語,讓我瞬間濕潤,我的身體像是聽話般,我的心神像是崇拜著,我的靈魂像是臣服者。張開雙腿的我,再次感受她的身體,我夾緊她的腰際,雙手被她雙手壓制,我在她面前就是M就是奴就是臣服者。「dt幹我,dt幹我——」我的內心會記得的,永誌不渝。我的身體會記憶的,永劫沉淪。她的指頭撥弄著我的陰環,那微微點點的震動,我的陰蒂被刺激著,兩人雙腿摩擦磨蹭。我的胸部乳頭被愛撫搓揉,我的陰唇膨脹攤開,紅潤充血,肌肉攣縮,我的雙手緊抓著床單,弓起的身體阻擋不了高潮衝浪擊來。陰道被進入,吞沒她的手指。一波波一陣陣。要感受要記得要永存要想念。

「為我呻吟——」身體興奮痙攣未過的我說話,反受為攻,我想要記得她的聲音每個呻吟每個喘息每個呼吸,我都想要好好的記住,任憑時間無情世事摧殘,我都可以記得,可以記得好久好久,可以一直到遙遠的未來,我們再見面。她的兩個陰環,我的牙齒咬齧。她的兩個陰環像是生命中的兩個摯愛般,困崁進她的肉身,勾一勾她,她便會有感覺,可以把她牽走。好想斬斷這兩個環。撫摸著修整的陰毛,短而有力的毛髮,長在她的外陰。內外陰唇,因為我而膨脹充血,外陰微露綻放濕潤,「會記得我嘛,會記得很久嘛,會記得我們約好要再見——」她的呻吟跟顫抖,我會記得你,我會記得很久,我會記得我們終將再見。

纏綿繾綣糾纏,肉身高潮愉悅,抵不過時間,天光。「你沒有遇見我,也許已經是一個有幾次調教經驗的主人或者女王,而不是我腳邊的軍犬。也許就是註定我們會相遇,你會來到我身邊。如果可以成為主人或者女王,絕對要去試試看。試了不喜歡再說,絕對不要為了我、為了任何人而放棄任何的可能。為伴侶犧牲,這是不行的。跟誰在一起都一樣。有機會成為主人的話,你一定要努力,相信你可以的。」我沉沉睡去,再有意識時,我感覺到她離開了床,她著了衣,準備出發,前往異地。我側著臉,不願意看見她離去背影,靜靜地聽著每一個聲音。聽見她離開時關上鐵門的聲音,那扇重重的鐵門鎖上的聲音。空蕩的雙人床,寂寥的房子,在這空間裏SM道具都消失了,餐桌旁的地下的狗盆不知道哪去了。備用鑰匙還在我這,後陽台還掛著我們的衣物褲子。風吹拂著白衫,白褲如果我沒有及時抓住就吹走了。打掃整理了這個家,沒有主人的家已經不是家了。離開前,我繞了一圈,每一個地方都有我跟她的影子,都有主人与軍犬嬉戲玩樂的畫面。我鎖住了一隻名叫軍犬的人型犬往後的生命。穿鞋時,看著那雙惡魔高跟鞋,我決意再踩在這雙高跟鞋上,我知道路難走,之後也沒有人在旁攙扶著我。不過我會繼續走下去的,惡魔高跟鞋就在我腳下,意念是黑色的,踩過的街面,把地撕裂震毀。

dt走了。我們各自遠颺。她像是消失在人世間般,離開了我的生命。

軍犬 – 68♀

◎夏慕聰

該來的終將會來。阿糸先生沒有告訴我dt跟阿德的事,她說要講也該是dt來跟我說。這日到主人家,我注意到了那個銀色行李箱,訓犬區趴體後收進儲物室內被拉了出來。她已經打包好行李。彼此都有些尷尬,難以啟齒。「主人要去哪裏?」我問。看著我的臉垮下來,dt摸摸我的頭,但是安撫不了我。「要去很遠的地方嘛⋯⋯」我追問。她緩緩地說起了阿德告訴她的事。她的前女友,薩,她們是在她出國唸書時交往的。原本交往順利,彷彿人生可以彼此牽著手走下去,但薩因為家庭因素得離開,薩不夠勇敢堅持著她們要在一起。dt放手讓她離開。薩走進了婚姻內,生了阿德後,沒多久便離婚了。帶著不敢与懊悔活著,一直到了去年,覺得身體不適住院檢查之下,才發現了癌症。她沒有積極的治療,反而是跟著阿德來到台灣居住了一段時間,也再鼓起勇氣,前來見自己的摯愛。而離開台灣返國後,也沒有理會自己罹癌之事,放著拖著忽略著,覺得自己不如就此安安穩穩地離世也是一個好選擇。直到最近,在公司內昏倒被送進醫院,阿德才輾轉得知消息。他知道自己媽媽心意已決,可是他不想就這麼輕易的放棄,他知道有人可以勸得動媽媽,讓她再鼓起勇氣,把屬於自己的生命從病魔手中奪回。他找了同學阿夬陪他來龍叔的趴體,便是為了告訴dt,請她去一趟柏林。dt同意了,而她也做好了準備,暫時待在德國的事宜。學校的部分也辦理了離職交代妥當,學期也到尾聲,剩餘學生的指導透過網路或者email也能處理,於是她就要離開台灣了。「什麼時候回來?」我再問。

「短時間之內是不會回來了。」她說得肯定,這讓我心酸酸的。

「主人⋯⋯」我語塞得說不出什麼話了。「小衷,不要再叫我主人了⋯⋯」她說的時候,我的眼淚奪眶而出,難過得無法言語。「對不起⋯⋯打擾了。」我掉頭想要離開,因為眼淚就要潰堤。她拉住了我的手。「主人不要狗狗了嘛?」

她抱住了我:「不是我不要你。而是我要不起你。現在的我要不起你了⋯⋯」她讓我在她懷裏哭泣。「對不起,我沒有想過會是這樣的情況之下,要不起你。要你等我回來,就是我的自私了。我實在開不了這個口。」

「狗狗⋯等你⋯⋯多久都會等你⋯⋯」我已經開始不顧到底能不能說你我,說了你我會不會被處罰也不在意了。

「不要等我——小衷不要被伴侶侷限了你自己。不要被伴侶關係框住了你所有可能的發展——」

「可是⋯⋯我想等你。我要等你⋯⋯」我邊哭邊說時,她捧起了我的臉。

「小衷啊,你這隻笨狗狗。不能永無止盡地等,也不要啊。人生是有無限可能的,侷限了自己就失去了很多很多的可能。」

「可是,你回來,我們還繼續,這是可能的未來啊。你怎麼可以要我不期待這樣的未來呢⋯⋯所以⋯⋯SM跟愛情,你選擇了愛情⋯⋯而我甚至連選項都不是嗎?」

「小衷⋯⋯我的小衷啊⋯⋯」她說話,而我看見了她眼眶中的淚水。那裏照耀著我,我在裏頭。「我是可以看見那個未來。可是我不能要你就這樣乾等著這個可能的未來。十年,十年為約。我一定會在十年內回來。這段時間內不管你想做什麼,想跟誰談戀愛,或者⋯⋯或者想要跟其他人發展主奴關係去當別人的狗狗⋯⋯都沒有關係。」她吞了口水才繼續說:「你可以有無限的發展可能,甚至是當一個主人、成為女王,都是可能的。不要放棄了。怎麼可以輕言放棄這些精采的可能。」

她說了什麼,我都可以忽略,可是「十年」十年至少是個期限,我可以相信著十年之內她就會回來,回到我身邊。「如果我十年內沒有回來,就不要再等了——忘了我吧——」她眼眶中的淚水流下。

現在換我捧著她的臉:「十年為限。超過十年,一分鐘一秒鐘,我都不會再等你喔。這十年內,我是我自己,我是我自己的主人。」倒底是誰先吻了誰,一點都不重要。等我回過神時,我們的雙唇交疊,幾乎要呼吸不到空氣。

跪坐在地上的我們,誰也沒先起身,彷彿在泥濘之間脫不了身,就此沉淪。「你什麼時候走?」我問。「明早的飛機。」她答。「好快啊,你有跟其他人道別嘛?」我問,她搖搖頭。「所以連阿糸先生都沒有,我是唯一?」我說,她點點頭。然後我為這個唯一,破涕而笑。

我擦擦鼻子吸吸涕液,「我可以要求我們跳一首『暗黑之舞』嘛?就只有你跟我、屬於我們兩個人的暗黑之舞。」她起了身,拉起了我。「好呀,那有什麼問題。」她拿了手機要選歌,我搶走手機。「我挑,這首歌要由我選。」她攤了手讓我。「所以啊你也是會自己做選擇的啊。」她的手伸進我的髮中搔弄著。

我選了一首華語樂團的歌,三分三十五秒,是我愛的吉他手創作的曲。我按下了單首循環,不想讓這首速度感的歌短短的就三分多鐘結束,讓我們在這首歌裏跳得淋漓盡致。室內環場揚聲器播放,兩個裸身女人搖擺奔放晃動肢體,旅行、專機、飛行、真心、愛、守護、記憶、珍惜、完整、生命,你是我唯一的追尋啊。

我們跳得氣喘噓噓,筋疲力盡肌痠氣透,汗与淚交織,我們躺在地板上,擁抱撫摸。

軍犬 – 67♀

◎夏慕聰

阿夬像是開關被打開般,奴化瞬間,雙膝跪在地上,抬頭挺胸靜靜跪伺在阿糸女王身邊,毫無阻礙突兀猶豫害羞。男人為自己做出選擇,貫徹意志,無所畏懼,是真男人、鐵錚錚的漢子。阿夬雙腿之間懸著的陰莖,即便剛剛射過,仍微微充血著。阿德是第一次看到自己朋友這副模樣,驚訝連連。「你怎麼有點羨慕?」阿糸先生問。「我哪有。」阿糸靠近阿德的耳朵說著:「你是羨慕阿夬的。」阿糸不偏不倚的說中他的內心。「因為做不到,所以羨慕著。」一側的阿夬嘴巴有想開口說話的念頭,但是礙於禮節,他不敢輕易的動口,直到阿糸女王注意到他,如心有靈犀,「你想說什麼?」

「阿德他這輩子的女王只有他媽媽,不然怎麼會為了媽媽跑來找dt。」聽著阿夬說話的阿糸想開口,但阿夬替她說出了「戀母情節」。阿德立即紅著臉否認,但其他人都笑了。他望向dt,已經酒醺的她緩緩抬頭,他眼前的這個女人是媽媽口中說的此生摯愛,媽媽這輩子做的最大錯誤是離開了這個女人,不該走進異性戀婚姻內,她不愛自己的爸爸,只能選擇悔恨終生,怨年輕時不夠勇敢,不敢去要自己所愛,忠於所愛。現在能救自己媽媽的便只有這個名叫dt的女人。所有的錯誤都在生命繼續時得以彌補,沒有挽救不了的。媽媽救不了自己,但他可以救她,她可以救她。在一切都還來得及的時候。

龍叔問著酒氣纏繞著dt:「你怎麼喝得這麼快這麼急?還好嘛?要不要去透個氣?」龍叔跟我攙扶著踉蹌的dt,往戶外移動,我們找了個位子讓dt坐下。「那兩個人⋯嗯⋯⋯外國人跟你的關係是?你怎麼就失控了似的。」

「阿德⋯是薩的兒子,我倒沒有想到會是這樣得知薩的近況⋯⋯」dt手靠著頭,酒精沖腦,腦不清醒。「原來去年薩來訓犬區趴體見我是抱著這樣的意念啊⋯⋯」一手菸一手酒的,dt欲飲而龍叔阻止了她。「不要再喝了。你今天喝太多了。這根抽完就回去休息吧。你累了。」龍叔說。dt頭後仰整個人靠著後面的玻璃。她側著臉望向阿德,看著他的臉彷彿便可以見到薩般。龍叔跟我交換了聯絡方式,說是安全到家後打一通電話給他。他跟我扶著酒醉的dt出去,阿糸擋了他的位子,說是主辦人不要離開房間,她去就行了。她放下了正跪著的阿夬,交代小甜注意著後,跟我一塊攙扶著dt往Motel門口移動,要櫃檯叫了輛計程車,她便把dt跟我推上去。「車之後再來開了。你醉成這樣,搭計程車回家比較安全。」坐在計程車上,踩著惡魔高跟鞋的我才感覺到自己小腿抽筋著。她的頭靠在我的肩膀上,垂落的髮遮蓋住她的臉她的表情。是發生了什麼事,阿德帶來了關於薩的什麼事情,會讓dt失去分寸跟失控般的喝酒麻痹自己。

費了好大把勁將dt送上床鋪,我才注意到了外面夜色昏暗,烏雲遮掩了月亮。龍叔的趴體在一個奇怪詭譎的氛圍裏結束,我並沒有什麼玩到。dt跟阿德交談的神情,那幕一直印在我腦海裏揮之不去。我坐在靠落地窗的地板上,聽著dt的呼吸聲邊發呆。晚餐沒有吃,不餓就算了。平躺的dt突然從床上跳下直衝浴室,抱著馬桶吐了起來,我連忙進去,幫她抓著垂髮,拍著她的背。此時此刻,說不上任何話,無聲勝有聲,只有她的嘔吐迴盪。像是把下午喝進胃裏的酒精一股全嘔出般。難受讓她眼角含著淚。我怨我自己無能為力,只能默默的一旁拍著她的背,什麼話也說不出口。我的腦袋一片空白。我從來也沒有喝到讓自己吐過。我在洗手檯擰了毛巾讓她擦臉擦嘴,再扶她上床。再聽見她沉沉睡去時,那瞬間夜風吹進了什麼到我的眼睛裏。我在陽台上,仰頭看不見月亮,也瞧不見她的方位。我的眼淚不知道為什麼流下,我點了一根dt遺留在陽台小桌上菸盒裏的菸。菸圈在黑夜裏冉冉上升,我模仿著她的動作,吸了一口,便被嗆著了。她並沒有被我驚醒,睡得熟。手機裏傳來龍叔詢問我們的狀況,我才驚覺忘了傳訊息給龍叔。傳了封道歉的簡訊過去,在SMART裏再傳訊息給阿糸先生,我們回到家了,dt吐完睡了,如果她知道dt跟阿德的事,請告訴我一聲。

軍犬 – 66♀

◎夏慕聰

「小衷、小衷——」小貓鼓譟吶喊起哄著。這裏熱熱鬧鬧的,吸引了其他人圍觀。看到眾人在旁,我一陣緊張,手都開法顫抖,自己內心有疑慮,緊張害怕,要怎麼打人呢。小甜會不會因為我的笨手笨腳粗魯莽撞而受傷。我的心百轉千迴,萬分猶豫。我望著dt,渴望求救解圍。我不想打人、我不想做攻、我不想當S。我只想在dt身邊,我只要當主人的軍犬。我躲在dt的背後,「狗狗不會啦⋯⋯」鞭子遞到dt手中。

「不試試看嘛?人生總有第一次。打人也是從第一下開始。」dt牽著我的手說著。「小甜,你不介意被小衷打吧?」dt問。

「是不介意啦。小馬你死定了。」小甜說著邊瞪著小馬。

「去試試嘛——」dt再建議著我,可是我是真的不想,拚命地搖頭。「好啦,不勉強你。」在dt旁的龍叔鼓勵著我去試試。但我真的不想。小貓仍不放棄鼓譟,她拿了幾項道具過來,要我挑順手的,我則仍是搖頭。「好啦,你們不要強迫她啦。不想就不想。這是她的個人意願。」

「小衷不打的話,讓我來試試。」小馬說的時候,讓小甜大喊著你完蛋了。小甜的聲勢有讓小馬卻步,讓小馬趕快的遞給旁邊觀看的小湯。「你來。」小湯接過鞭子,在小甜旁邊嘿嘿著說:「報仇的時候來了。」小甜大呼著:「小湯你要是弄痛我,你也會知道代價的⋯⋯啊⋯⋯」小甜還沒說完,赤裸的小湯便下了第一下。聽著鞭子擊打小甜背部的聲音,大又響,感覺滿痛的。「這應該沒這麼痛吧?」小湯問。「要不要換手一下,我來打你?」小甜問時,小湯的食指左右動著:「難得可以打甜女王,讓我多打幾下吧。嘿嘿。畢竟我不是小馬啊,我不怕你。ㄎ」小湯要繼續時,小馬便已經開始解小甜雙手的束具,把小甜放下X具。

「你很弱耶——」小湯念著小馬。畢竟小甜手上握有小馬腰上貞操帶的鑰匙,他有把柄在小甜自己女朋友身上。小甜一恢復自由之身,立刻取了一根鞭子往小湯身上打去。兩人嬉鬧著。

在大家嘻嘻哈哈之際,赤身裸體的阿夬已經被阿糸女王固定在X架了。女王之手在他赤裸的背部臀部腿部來回游移著。健壯好看的足球社社員的阿夬頭貼在木架上,享受著女王指甲跟指腹交換刮滑。「阿糸,這個X架還沒有人貢獻過精液或血液喔,還沒破處的木頭。」龍叔喊著。阿糸的手指頭已經往阿夬臀內移動,指頭已經在摳著他的屁眼。阿糸另一隻手滑著阿夬的腹毛跟陰毛,「毛真多啊。」阿糸說的話,讓阿夬有些難為情。

「請女王處理⋯⋯」阿夬說話時,阿糸的指頭已經進入他的身體。「啊」的聲,讓阿德都訝異,這是他第一次聽到朋友的呻吟。「阿夬你也太會叫了。」阿德說話時,阿夬正努力抖著他的兩條腿,緩頰著體內前列腺被阿糸帶來的刺激。原本撫摸著阿夬陰莖的阿糸鬆開了手,專心地用著指頭頂著阿夬體內P點。阿糸的手指頭靈活巧妙地進入了第二根。

「你的屁股是名器耶。」阿糸在阿夬耳邊說著,但他似乎不明白何謂名器。「我的手指頭可以感覺你全身都在興奮。」阿夬隨著阿糸的刺激,愈吟愈大聲。「天啊你叫成這樣,真不想跟大家分享你的呻吟。這應該要完完全全只有我可以聽到。」阿糸這樣說時,阿夬努力的壓抑著自己,把頭靠在阿糸身上,在她耳邊用著非常低的聲音呻吟給女王聽。

「女王⋯⋯想射了⋯⋯」阿夬忍著即將抵達的高潮,詢問著女王。

「再忍一下。」阿糸女王命令著。可是阿夬已經快抵擋不住了。他沒有忍住,全噴在阿糸另一隻手掌上。量大到手掌接不住,一些就噴在X架上,用精液開了木架的第一次。「這麼多,是平常都沒在打嘛?」阿夬點點頭,說自己是sub,在沒有主人的時候,就全靠著夢遺自排,慾望來就用運動舒解。「很乖。」阿糸將手放在他嘴邊,他有點難為情不敢吃自己的,阿糸笑笑便將精液抹在他的臉上,在一巴掌打在他屁股上。「才說你乖,就不敢吃自己的。我會好好訓練你的。」

「是。女王。」阿夬陽剛的聲音回答。阿德在旁靠著牆笑著:「阿夬你就這樣被收服了喔。感覺弱弱的。」

阿糸魔王般的笑容笑著阿德:「在想要的主人面前不趕快臣服,是要拖到幾時?」阿糸貼在阿夬身上,「下次射精可是不知道幾時喔。」他頭靠在阿糸女王肩上點點頭,像一隻寵物般的說好。

軍犬 – 65♀

◎夏慕聰

dt向阿糸她們走來,她見著了阿德,看見他的臉,有點愣住,還在遲疑時,阿德先蹦出了口「你是我媽媽珍藏的照片裏的女人」,他說出口以後才發現自己失禮,接著才說:「你好。我是⋯⋯」他停頓了一下,「嗯⋯⋯你應該是叫要她『薩』。我是薩的兒子。我一些話我想私下跟你說。可以嗎?」dt點點頭,在吧台斟了威士忌後,遞了一杯給阿德後,她們兩個便往戶外泳池移動。隔著落地玻璃,實在看不出來她們交談的口型在說著什麼,但可以瞧見dt慘白的臉。不知道她們說了什麼,讓dt變成這樣,看得我都緊張了起來。

而阿糸先生仍跟阿夬打得火熱,我去了浴室想洗手洗把臉。玻璃門是無法上鎖的,門是雙向的,從哪邊推都可以。阿夬推了玻璃門,「啊,對不起,你還要用嗎?」他問。

我搖搖頭,要出去時,正遇到阿糸先生進來,她拉住了我:「dt跟我說了小水她們做的事,要不要試著當個S?」我笑笑說不時,阿夬不顧兩個女性在場,脫了褲子,便坐在馬桶上小便尿尿。他這麼大方,倒顯得我有些害羞,想趕快離開。阿糸先生卻拉住了我,「我之前聽說德國男人在小便時遇到馬桶就會坐下尿尿,聽聞不如親眼看見。」阿糸先生說話時,我注意到了阿夬相當不好意思。這時候他就害羞了。膀胱緊張,小便也變得斷斷續續的。阿糸先生站到他面前,雙手捧起他的臉:「好可愛啊。」

「你這樣站在我面前,我有點尿不太出來⋯⋯」

外頭有人想要用廁所,見到裏頭有人又退了出去。「不趕快尿完不行喔。後面有人要使用。」阿糸先生說得阿夬不好意思,但又尿不出來,他漲紅著臉,像是用力要將尿液排出身體,卻徒勞無功。我默默地離開了浴室,畢竟我對男人小便並沒有太大的興趣。退出之後,隔著玻璃門,我看見了阿夬站了起來,而阿糸先生抽了旁邊的捲筒衛生紙,擦拭著阿夬的性器,讓他整個人不敢直視阿糸先生,轉頭目視旁側,便与我眼神交會再撇頭他處。被眼前的女王服務擦拭性器的阿夬紅著臉,頭看在比自己矮的阿糸先生肩膀上,「脹成這樣,好想把你鎖起來。你會成為全世界的主人都想要的男奴,可是你只想被我擁有——」

往客廳移動,小貓正纏著龍叔問著「龍哥呢?怎麼沒看見他。」聽到小貓這麼問,我忽然明白了先前來這裏沒來由的緊張原因。是因為龍哥啊,不想跟他見面。或者是見到他,依然會讓我緊張著。

「他啊。今天要工作,不然他也會到。我的場,他會不到嘛——」龍叔說。聽到龍哥不會來,讓我覺得緊張是多餘的,不會見到龍哥,也就是不會遇到小誠。他應該不會在沒有龍哥的場所,自己跑來吧?還是有可能自己來?龍哥或小誠不應該是我會緊張的緣故,我之所以緊張是因為dt,不知道阿德是跟她說了什麼。她們在外面聊了好一會。小湯在泳池裸泳了幾趟後,從泳池裏出來,跟我四目交接,對著我揮手,我看見全身只剩下一副h t 在雙腿間的小湯,有些難為情的舉手回著。dt注意到了我跟小湯舉手,而中斷了她跟阿德的對話,她捻熄了菸便推開玻璃門進了室內。

我抱住了她,「還好嘛?」她摸著我的頭,笑笑。她沒有多說什麼,她手中的酒杯空了,她要我幫她再斟些。回來的時候,阿糸先生勾著赤裸的阿夬,她們幾人正一塊聊著。阿德笑著阿夬說他也脫得太快了。「女王的命令,我不能不聽啊。」他乖得像個大小孩般,站在阿糸女王身旁,彎著腰頭靠在她肩上。

「阿德,我需要消化一下⋯⋯你的聯絡方式給我,我想想再回覆你。」dt掏出了手機跟阿德交換了電話號碼及SMART上的互加朋友。儘管阿糸先生怎麼問跟套話,dt都沒有說跟阿德到底說了什麼,她跟回阿德的話一樣,回著阿糸說她需要消化一下。

全身濕漉漉的小湯擦著身體,從戶外擦乾身體再到室內,擦著頭髮。小甜跟小馬從室內的三角馬到X架玩樂著,小甜被小馬扣在木架上,裸背貼著X架,小馬壞壞的說要打她,小甜搖頭說著不要。「那我找女王來喔。」小甜皺著眉頭說不要,而小湯跟著起哄,拉著阿糸女王來到X架前。「哎啊甜女王,你怎麼上了X架?」阿糸女王靠在小甜背後貼在她耳邊說著。小貓已經壞壞的挑了一支散尾鞭遞了上來。小甜哭笑不得:「小馬你陰我,你完蛋了。」她被拘束而壞壞的說。

「哎啊我打的話就有點過分了,不然讓小衷打,新手抓不到技巧,應該搔不到癢。」阿糸先生說話時,我被dt推上了前,阿糸先生手中的鞭子便交到我手中。我疑惑地看著dt,真的要我打人嘛,我不想打人,我也不想打小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