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10-13 22:10 台灣立報
【記者李威撰台北報導】月底即將舉行第11屆台灣同志遊行,邀請公眾一起「正視性難民」。遊行聯盟13日舉辦活動,邀請娛樂性用藥、BDSM及性工作者的性難民代表,一同探討情慾正義問題。
分別涉及金錢、道具及藥物的3種性愛模式,為何受到法律管轄?這些性實踐在私領域已經獲得蓬勃發展,為何在浮出檯面、走入公領域的同時,處處面臨不友善的困境?社會已經看見性難民,但為何繼續「看賤」這些性難民?
娛樂用藥進入公共討論
台灣同志諮詢熱線協會性權小組志工陳伯豪表示,隨著藥物普及化、藥物的取得變得更加容易,台灣社會早已進入大眾嗑藥時代,決定藥物如何使用,不再是專家及醫師的特權。
自稱是「合法的嗑藥份子」陳伯豪,因為接受治療的緣故,有機會碰觸到精神藥物。他質疑,為何醫師開給重度憂鬱症患者的FM2(俗稱「強姦藥丸」)是藥,但以其他形式持有這些藥物就變成是毒品?
陳伯豪表示,究竟是藥物還是毒品,是社會建構的結果。他指出,台灣准許酒精飲料販賣,但搖頭丸與K他命卻遭到禁止,但無論是傷害性或成癮性,酒精對使用者的衝擊都大於搖頭丸與K他命。
陳伯豪表示,2004年農安街轟趴事件,首次將娛樂性藥物帶往公共層次的討論。這起事件開啟2種不同意:一邊認為,嗑藥者敗壞同志形象,成為害群之馬;來自大學社團、性別團體的另一種聲音,則是試著討論如何主張民眾有使用傷害性較低、不具成癮性的藥物權利。
陳伯豪認為,對於藥物使用,民眾不必抱持恐慌的想像,使用娛樂性藥物就是一種社交生活方式,只有回到具體的個人生活經驗,才能理解為何要使用這些藥物。對某些人來說,跑趴用藥只是為了找尋發洩。
但對於某些人而言,分藥對食的過程建立起彼此的緊密情誼,而這種新型態的人際關係,實際上發揮了重要的情感支持作用。他認為,我們應該正式藥物文化所開啟的新型態親密關係。
另外,陳伯豪提到,國外有些大型派對現場設有攤位,幫忙檢測自行帶來的藥物,告知用量及使用後果。他認為,藥物知識平民化的今天,這會是較好的作法。
邊緣性實踐應常態化
如果2004年的農安趴事件讓社會意識到嗑藥問題,那麼同一年發生的同志箱屍命案,則讓外界關注BDSM的話題。皮繩愉虐邦的小D表示,這場因為技術失誤而導致喪命意外的窒息式性愛,讓外界以為BDSM是光怪陸離的血腥遊戲。
事件發生之後,台灣最具代表性的皮繩愉虐邦跟著成立。透過虛擬的網路平台,皮繩愉虐邦提供各種BDSM的相關資訊,並進行內部社群的培力。小D表示,BDSM有太多技術性問題值得談論,像是安全、風險、藥物及酒精要如何使用等等。
內部培力之外,皮繩愉虐邦也公開進行社會推廣。透過講座、藝術表演、媒體露出,以平易近人的方式來推廣BDSM的性實踐,這部分也獲得不錯的迴響。
《刑法》235條有關猥褻的規定,將不符國家性道德的對象,列為公權力介入的對象。小D表示,這意味著某些性實踐仍舊不能被看見。這些性實踐只能存在於不置可否的私領域,在公領域則是遭到打壓。
小D認為,邊緣性實踐走向公共化的同時,其所顯現的社會意象卻又面臨定型化的問題,導致這些實踐缺乏討論的餘地空間,剝奪實踐者的自主性。
小D認為,邊緣的性實踐必須常態化,或許這會令人感到不悅,但也是學習包容的時刻。邊緣事物在公共領域如何被看待、如何與之共存,值得一再被討論。
性工作者爭取生存空間
相對於BDSM與用藥,日日春協會執行長鍾君竺表示,性工作是某些人的常業,因此在爭取生存空間時,必須更直接地與社會力量拉扯角力。
但是台灣社會對性交易存在表裡不一的態度。鍾君竺提到,性消費確實存在,但卻說不得。許多政要都在從事性消費,卻又不願正視性工作存在的必要。性工作場所必須以按摩或卡拉OK的方式來掩護,被迫躲躲藏藏。
鍾君竺特別提到,目前如火如荼的土地開發,已經壓縮到性交易的生存空間。舉例來說,性工作在三重河岸一帶的「豆干厝」存在已久,2009年卻遭到新北市政府的拆除,背後原因跟每坪房價飆升至50多萬有關,所謂的掃蕩娼寮,與炒地皮有著密切關係。
後來,三重這些被驅逐的小型業者,轉進台北市萬華區,但萬華區原本的性工作生態,以中高齡個體戶為主。結果,擁有年輕小姐、有三七仔負責拉客的小型業者,使得原先的個體戶難以與之競爭,造成弱勢者內部的不公平競爭。
鍾君竺提到,早期的底層性工作者,面臨被驅逐的境況,經過多年社會討論,性工作的污名與歧視開始有鬆動跡象,甚至開始探討合法化的必要性,但此一合法化卻是「有距離的合法化」。鍾君竺解釋,就是性交易專區應該存在,但不能在我家附近,有人甚至提議,學校方圓1公里之內,不能成立交易專區。
鍾君竺表示,性工作者面臨跟同志類似的處境。有人口口聲聲表示自己尊重同志、不歧視同志,但自己的小孩卻不能是同志。她認為,過去這段時間,性交易爭取到公眾及政府的某種默許,但性工作始終無法被平常化為身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