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聰
公寓十三樓,視野很廣,前有海後有山的,如果要下雨,空氣都可以聞得到下雨的味道。我抱起她讓她可以安穩地睡在床上。我頻頻的望著外頭漸大的雨勢。
『有主人的狗是不能自己跑來參加的。』他離開的幾年後,俱樂部再次辦了大型聚會。懷著可能會在那裡見到他的心情前往,卻在入口處被狠狠地拒絕。『小季,我想見他,見他一眼也好。我求求你⋯⋯』他不理會我的哀求,堅決的跟我說著:『他沒答應要你自己來⋯⋯不然你可以用旁邊的電腦登入俱樂部網站宣告你們主奴關係結束,這樣你就可以以無主犬的身份參加!』網站上每個人的檔案裡面會顯示著S或M,主人的檔案裡面同時會鏈結著擁有奴的資料,奴隸的檔案一開頭就寫清楚著誰是他的主人或者無主。一但在網站上按下主奴關係結束的鍵,等於昭告了全世界,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他語帶威脅的口吻讓我死了這條心。『你回去吧⋯⋯我們不會讓你進去的。』他把我捻到一旁後,繼續辦理著其他參加趴體的朋友入場手續。我一直呆坐在一旁,一直到入場時間結束,他們撤了桌椅,準備關上大門。在小季準備離開時,我們兩眼相望。
我大喊著:『他有來嗎?你有看到他嗎?』
他只對我搖搖頭,便一聲不響的走進趴體裡。我在外面坐了有多久,我都忘了。一直到晴朗天空被烏雲遮住,開始下了小雨。溼了頭髮的我沒有離開,雨越來越大,失魂落魄的我卻哪兒也不想去。
『你真像是被主人遺棄的狗⋯⋯』她彎著腰為我撐著雨傘。那把紅色的雨傘是我對那天的印象。一個拿著紅色雨傘的女人離開趴體時,在門口與我相遇。『我家在附近,來我家吧。』她溫柔的口吻,讓我淋著雨就跟在她後面,離開了不知道他有沒有去的趴體。她買了間公寓在附近,電梯裡她笑著說幹嗎笨笨的在外面淋雨?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啊。走進她的家,我一眼就看見了放置狗盆的地方。『我的狗今天竟然值班,我一個人在趴體裡面無聊死了。』她放了雨傘、拿了乾淨的毛巾給了我,要我進浴室沖個熱水澡。
裸身圍著浴巾走出浴室,正準備撿起自己的衣服穿上。『衣服都溼了,等乾了再穿吧。』看著一個女性望著男性身體,我忽然尷尬了起來。
『男人的身體,我看到不要看了。我不害羞,你害羞個甚麼勁。』她撥了撥我頂上未乾的頭髮,她在床邊拿了條乾淨的毛巾往我頭上蓋上。『擦乾,免得著涼了。』我們坐在她的床上,看著窗外。她的房子裡面的格局是打通的,雖然坪數小但卻感覺很大。她持著吹風機,推開我擦拭的手、拉掉毛巾。『還是吹一下吧。』
『我來就好了。』正要從她手中接過時,她用力的拍在我掌心。『沒禮貌,我很少幫男人吹頭髮的。難得我有這興致⋯⋯』不知道為什麼我就乖乖的坐在她身邊,任她的手指頭穿梭在我髮際。她的手還有暖風撩繞得人快睡去。當感覺有人的手靈巧舒服的像是他慣有的撫狗動作時,忍不住的就要狗的聲音舒服回應,只是男人的手和女人的手清楚可辨,我知道不是他。於是躺著睜開了眼睛。『你醒啦⋯⋯』她的手停在我左手臂下方。
她翻了身拿了床頭的煙盒往陽台上去。關了紗門,便點起了煙。在部隊裡抽煙是種搏取感情的方式,男人間的煙時而所聞,有時候也會來上個一根,鮮少交際應酬,反而對於女人抽煙好奇的很。看著她一口一口吐著煙圈,我發現她性感極了。外面的雨停了,出了彩虹,夜就跟著來了。她像是夜裡的女王,她伸了手,煙在她食指中指間,煙迷了我的眼,走到她的身邊,準備接手時,她的手伸向我的嘴,我吸著煙、唇在她手掌。
『你是S吧?可是為什麼卻有著m一般的反應?』煙在我們的嘴邊輪迴。『你像是被訓練得井井有序,對方應該是個很厲害的S吧。他不要你了嗎?趴體竟然不帶你進去。』她說中了心裡很深的一塊傷口。
『他不要我了⋯⋯』眼淚奪眶而出。『他不要我了⋯⋯沒有任何理由的丟了我。』在幾句之後,身體因哭泣而抽蓄。她抱緊了我,讓我在她的懷裡哭泣。她親吻了我的額頭、親吻了眼淚。『你的眼淚是鹹的。』聽到她蹦出的話,我突然笑了,雙手勾在她的肩膀上,頭低著:『眼淚難道會是甜的?』她吻了我。『奴隸為主人流的每一滴眼淚都很珍貴。』她吻了我的額頭、她吻了我的臉頰、她吻了我的嘴唇,她給了好多個吻,她扯下了我身上唯一的浴巾,就讓我完完全全的赤裸。煙滅了,門開了,床皺了,於是衣服脫了,赤裸了,溫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