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社之旅

◎epicure

大約是1999年寫成的舊文

房間內昏昏暗暗地,只在幾個角落分別亮了盞小燈作為照明。燈光焦點之一是房間的盡頭,半裸的女人背對著門口,矇著眼,雙手綁在木架上。穿著皮製衣褲和馬甲、高跟鞋的一男一女以眼神示意,很有默契地輪流以鞭子和毛皮手套刺激著她的肉體。

另一個角落豎立著一個駭人的「X」形十字架。一個微胖的男人趴在上面,他的女主人正揮舞著一支細長柔軟的牛鞭。每當鞭子尖端甩動到他的臀部,他便忍不住深吸一口氣,承受著疼痛。而房內大部分的空間裡,燈光沒有聚焦的暗處,零零落落的幾個人或站或坐,或著小聲地交談,或著一言不發地觀看著。一個人走了出去,打算到樓下喝杯飲料。

這裡並不是某個秘密地牢或是囚房(雖然這裡的成員會這麼告訴妳),而是位於美國馬里蘭州,巴爾地摩(Baltimore)市的 BDSM 俱樂部 –「鳳凰社 The Phoenix Society」。

「The Color」 for BDSM

鳳凰社位於巴爾地磨東南角的住宅區之中,固定在每週五晚上聚會。聚會時間八點開始,直到次日凌晨兩點。我循著地址找到了一棟兩層樓的房子,從外面完全看不出有什麼異樣。事實上,在鳳凰社的簡介中也提到,希望來訪的客人不要太招搖。如果訪客們想穿 BDSM 遊戲中喜愛的皮衣、鐵鍊等等,最好到了裡面再換上。

我比預定時間到得早,在盡是白人的住宅區之中,一個東方面孔挺引人注目的。只好跑到隔壁的一家小 pub, 看巴爾地磨金鶯隊的球賽轉播囉。終於等到了八點,趕緊去敲了敲大門。迎接我的是一位胖胖的女孩 Miki.。付了美金十五元的入場費用後,我問,這兒曾有台灣人來過嗎? Miki 回答,我是第一個呢,但是她們常有外國訪客。

於是有人帶我到處參觀了一下。一樓是大家聊天的地方,大廳擺著幾座沙發和椅子。廚房有人正準備著飲料點心。二樓分兩間房間,是遊玩的場所囉。一間房內,有兩個角落裝設著好了掛著鐵鍊,並打好了洞的木架子,鐵鍊上懸掛著皮手銬。

其中一個比較龐大的架子應該是可以把整個人橫躺著吊起來的。另一個房間則擺放了兩個十字架,一具三角形的木馬,和把腳張開的床。適量、集中的燈光,和恰當的距離,能讓幾個角落同時被使用,而不會互相干擾。

不久以後,club的成員漸漸出現了。一樓大廳熱鬧了起來。許多人提了大包小包的行李袋,後來知道裡頭都是慣用的 BSDM 工具。會員們紛紛穿上自己喜歡的皮衣、或著火辣的網狀衣褲,大都以黑色為主調。不是有人說過嗎,黑色,是「THE COLOR」 for BDSM。

另類性實踐

鳳凰社每週的聚會是從當晚的主題活動開始的。本週的主題是主人/奴隸拍賣。入場的成員先填好了單子,表明自己的主人/奴隸身份認同,以及自己喜歡/不喜歡的遊戲方式。所有人圍坐在大房間中,

主題活動過後就是自由時間了。熟識的幾個朋友和奴隸拍賣的配對組合開始自由使用房間內的各種設備。Wendy 背對著門口,雙手舉起綁著。Tammad用絨毛手套撫摸著她,不時拿起形狀像一支短刀的木槳拍打著她的身體。Wendy時而喘息,時而顫抖著。另一個房間內,一個男人趴在十字架上,女人用鞭子抽打著他。一根細細長長的鞭子,舞動在空中時銳利地切割著空氣,發出聲響。拍在男人身上的只有尖端,但由他的表情,旁觀者都可以感受到他的痛楚。

這樣的 scene(即一場 BDSM 活動)在進行的時候,旁人可以在不造成干擾的前提下,靜靜地保持一段距離在旁觀看,但嚴禁發出聲音,或強行要求參與。另一個重要規則就是不能有生殖器性交(penetration)。這是為了符合當地法令的限制,避免惹上麻煩。

不能做愛,那還有什麼好玩的?但事實上,對 BDSM 遊戲的愛好者來說,使喚/服從,或者施/受虐活動的本身就是快感的一種來源。BDSM 原本就是除了生殖器性交之外的另類大膽嘗試。在 BDSM 活動之中,快感被重新發現、定義。

BDSM成長團體

身材圓圓滾滾的Bob,穿著整齊的西裝,行李袋內裝滿了各種新奇的工具(像極了傳說中的變態醫生)。他正展示著他的神經刺輪(Wartenburg wheel)。那是一種金屬製品,有著一根柄,前端有個可以滾動的輪子,上面連著看來像齒輪的尖刺。尖刺在身上滾動時,會產生介於痛和癢之間的奇妙觸感。

「這是神經科用的器材,訂一對花不了多少錢。」他說。「用妳的小腿來試試看。光這樣滾過去,感覺還好而已。但是妳惦起腳尖試試看」,他再次把刺輪滾過那個女人的小腿,「Wow!」女人叫了一聲。「變敏感了吧!這就是男人要女人穿高跟鞋的理由。」他得意地說著。

在不能有生殖器性交的法令限制下,一個 BDSM 組織的生存之道,就是把自己定位為一個學習、成長的團體。大家在這裡認識朋友、交換心得、上課、演講。主題之後的自由活動時間,正是這個團體開始發揮活潑的生命力的時候。人們三三兩兩開始交談,有人示範如何使用柔軟的長鞭子。腕力必須使用得當,才能加以自由地操控。Bob 展示過刺輪,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著他的 BDSM 哲學。

BDSM 不再是躲在暗處的可悲個人所秘密擁有的變態嗜好,而是需要學的、需要拿出來談的。當主流還躲在房裡在焦慮著自己的生殖器長短和性能力表現是否跟上了平均值,BDSM 社群中卻發展出了一套流動的、去中心的性觀點。不同的鞭子、不同的夾子、小玩具、乃至於電擊之類的高級(危險)技巧,本來就需要學,需要教。更重要的,一場scene 的進行節奏有許多可能性。對於種種遊戲方式,因人而異的身體偏好、感受和經驗應該得到尊重和重視。遊戲方式可以在交流中不斷地衍生變化。沒有一種標準,一種「正常」。

藉由這些活動,一種性認同也建立了起來。

他山之石

在全美眾多的 BDSM 社團之中,鳳凰社並不算是很突出的團體。「在巴爾地摩組織一個這種社團並不容易。華盛頓 DC 比這裡更熱鬧,交通也挺方便。許多人會寧可往被那兒的社團跑」。

Tammad Rimilia 是鳳凰社的常客之一。體格健壯,有著一對凸凸的大眼睛的他,常常四處旅行,活躍於數個BDSM社團。他將在鳳凰社下次的聚會講解 SM scene之中的攝影。

我們在樓下聊起了日本的綑綁術。這是他最近頗有興趣的研究主題之一。「但是沒有資料,所以我只好從綁好的圖片開始作逆向工程。」他說。我答應寄給他一些我有的綑綁術入門。聊著聊著,我開始當起實驗品了。幾個人興高采烈地把我五花大綁,邊討論著在何處應該交叉繩子,如何打結。樓下漸漸聚集了圍觀的群眾,我開始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嘿,不要臉紅好嗎!」他笑著調侃我。終於綑綁練習結束了,「到樓上看看吧!有scene 正在進行呢!」。應了他的邀請,我上了樓,觀看他和Wendy 的遊戲。

我和他及一些人談到了在台灣成立一個 BDSM 俱樂部的可能性。「你得注意台灣的法令,哪些是准許的,哪些是不准的。先保護好自己。」他們這麼建議著。「另外,就是找足夠的人來上課、交換經驗了。」

至於可以討論、交流。相較之下,彷彿是從零開始。

我也聊起了台灣正方興未艾的妓權運動。然而出乎我意料的,他們的態度並不是很熱中。事後我想,也許在仍以中產階級性道德為唯一臺面上選擇的台灣,性工作者、同志、獨特性癖和各種性少數及性異議份子很自然地聚在一起,把相關的議題當作自己的事來看待。而在美國,至少在我所接觸的 BDSM 社團中,沒人覺得娼妓和他們有什麼關係。

也許這是我們可以多加把握的資源也說不定。

Club 凌晨兩點關門,我搭 Bob 的便車回旅館。抄了幾個 email 地址,交了幾個朋友。有了不少新想法,算是不虛此行。


後記:
Tammad 的網頁: http://ms.ha.md.us/~tammad
裡頭有他的 BDSM scene攝影,包括次週他在鳳凰社講課的成果,和他的綑綁術心得。

2004 年記:
Tammad 2000 年因車禍逝世。

[民視]不堪回首 卡麥蓉舊作A片曝光

為了闖星河而寬衣解帶過的大明星,最怕成名前的清涼作品曝了光,好萊塢知名女星卡麥蓉狄亞茲,現在就面臨了這種窘境。

一部宣稱由她主演的成人性虐待片,最近在網路上曝了光,消息一出,播放影片網站馬上就被好色網友給擠爆。畫面中袒胸露乳,表情狂野的金髮豪放女,跟好萊塢氣質女星卡麥蓉狄亞茲的確很像。

這支長30分鐘的色情影片,號稱是卡麥蓉19歲剛出道時的作品。片中的卡麥蓉身穿上空皮衣和黑色網襪,與另一名清涼美女一起和被鐵鍊綁住的內褲猛男,大玩性虐待的3P遊戲。

這與她成名後老少咸宜的銀幕形象,有如天壤之別。影片內容之煽腥,更是讓記者不忍卒賭,頻頻用手遮住眼睛。卡麥蓉在2003年才與一名攝影師對簿公堂,並成功阻止對方將她成名前拍攝的養眼照和錄影帶公諸於世,沒想到如今卻被聲稱握有版權的色情網站,以一千多塊台幣的賤價,在網路上公開播放她的舊作。

雖然片中並沒有性愛場面,不像希爾頓集團繼承人芭莉絲的嘿咻錄影帶那樣令人難堪,恐怕還是會讓這位大明星不堪回首。不過卡麥蓉的發言人只表示,本案正在循司法途徑解決,目前不便回應。 (民視新聞綜合報導)

情慾詭態─痛與快感的官能想像

◎acidwoman

前言

【徵】你願意成為我的晚餐嗎?

德國一名電腦技師刊登網路廣告,徵求自願被他吃掉,並將整個過程拍攝下來的人,一名工程師應徵,先被割下生殖器來兩人共嘗,接著被殺死吃掉,嫌犯11日被捕,爆發德國多年來最離奇恐怖的殺人案。

德國銷路最大的「畫報」報導,41歲的阿爾敏在網路上登廣告,「徵求自願被殺者,年輕、身材佳,18至30歲者優先」。42歲的柏林人約爾根應徵,從此認識。警方表示,兩人都有吃人和同性戀傾向。

2000年春天,約爾根前往阿爾敏在德國中部羅騰堡市附近的住處,在地下室打開攝錄機,演出血腥劇情。

檢方表示,阿爾敏依照彼此同意,先割下約爾根的生殖器,用火烘過,共嘗味道,然後全部吃掉。數分鐘後,阿爾敏以利刃割斷約爾根的喉嚨,將屍體倒吊,取出內臟,再行分屍,部分冷凍,日後漸次吃用,其餘埋掉,不露痕跡。

阿爾敏又在網路登啟事,如法炮製徵求第二個自願者,警方偶然發現廣告,循線前往他家搜索,搜出尚未吃完的冷凍人肉、骸骨和錄影帶,並出動多輛挖土機,搜尋其他物證。
                   【2002/12/12 聯合晚報】

善/惡的對反、美/醜的對反、快感/痛的對反之間,從來就存在著異常複雜的「意義相關」的組合。常常「善的即是美的」,也常常「魔鬼亦會化身光明的天使」;快感總是與誘惑的魔鬼相連,可是揉雜暴力、肉體苦痛的快感則又更像地獄來的產物。

於是產生了一個最為詭態的情慾形式:S/M,施虐受虐狂。不過也不僅止於此,類似的情欲詭態存在許多的官能細節,「歡愉」是什麼?什麼元素可以成為我們感到「爽」的要件?為什麼最「痛」的按摩最後可能使我們感到最「解放」?快感與痛的官能想像的確是經常外貌相似得不分彼此,這便是我構想學期報告時的出發點,雖然尚未有確切的脈絡方向,謹列出目前的「問題意識」與可能的思考路徑。

血與性 暴力與色情

人為什麼喜歡觀看色情?把情欲定義在當然的快感層次上,這似乎便是個不需要回答的問題,我們幾乎不會懷疑人天生就有趨向歡愉享樂的本性;但人為什麼喜歡見血?這個問題就像「人為什麼喜歡吃辣?」一樣麻煩,辣明明就是痛覺,而血明明就意味著痛楚。

如果我說「痛」很性感,這基本上就可能會是個難以被理解的句子;如果我說懲罰帶來歡快、或者限制才達至解放,聽上去都可能像是某種喃喃自語的詭辯,但「比如說」我們可能問:恐怖電影作為「娛樂」的形式是什麼意思?人究竟是喜歡受苦還是喜歡看人受苦?

暴力與血的意象作為快感來源的元素似乎永遠有效,而暴力與性的並置則在藝術/文學/娛樂/時尚的各種領域都極為常見。例如《鬼娃新娘》中那個身穿黑色束衣性感淫逸的女人,一面逗引一面殺戮眼前急色的壯漢;例如國片《阿嬰》裡迷亂狂喜中被王祖賢軟緞般溫柔的黑髮噎死的男人;例如渡邊淳一《失樂園》在高潮中雙雙服毒死亡的男女主角;什麼時候我們可以真正的確定生才是人在歡快中的欲求?什麼時候我們才可以真正確定死亡作為一種殺戮、一種罪行或者一種悲劇?

奉獻、歡快 受迫與痛

皮革與金屬釘釦的時尚「性感」是一種怎樣的性感?性的昂奮和暴力威脅的黏合經常都是最有效的催情劑,都在反覆的展演/確認這樣的感官迭盪。

「痛並快樂著」(所以我們說「痛快」嗎?),於是我們可以認識可以理解一個「讓我當你的晚餐吧!」的故事;或者《感官世界》中女主角視「因為愛所以虐待」的因果為如此當然,以及男主角「安於受痛、樂於受痛,就算死掉也沒有關係」的心情。

在薩德的小說當中更有一個這樣的僑段,故事主人翁將一位少年綑綁倒吊,一面玩弄他的肉體一面切割他的皮肉,直到少年與所有旁觀者同時達到高潮的僑段,「終極的」結合了生與死、快感與痛的兩極揉雜,小說中的敘述者並結論道:「若讓人知道了死亡居然是如此快樂的事情,謀殺者還不肆無忌憚嗎?」薩德理論的妖媚處在所有論述最終都環繞著快感的達成,為了快感的成就,所有罪惡都成為必要美與善;但循著這條路往下走,我們能不能決定如何面對、如何處理宗教情懷中的受難也是極樂、血也是洗滌、痛苦也走向聖潔,與「最終的」美與善(西方極樂、天國永生)?我們幾乎不得不注意到薩德小說中的這個畫面,與耶穌最後的十字架受難多麼近似。兩種「痛/快」於是便在兩極的回返往復上呈現了極為相仿的面貌。

詭態本能、詭態慾望、詭態主體?!

此外我們還可能處理什麼呢?也許還可以更天馬行空一點。

那個「虐待被虐症」患者說他的受虐不是單純的被迫,那是「主動的被迫」、而他的「主人」則自稱,「我才是真正付出、真正受迫的呀。」;多麼曖昧、多麼擺盪,許許多多的「不確定」交疊,自願到什麼程度才算自願?受迫到什麼程度才算受迫?情慾實踐的兩造各自有一些情願一些不情願、一些表演一些討好,這又該怎麼談呢?

當然,這樣的例子還是太不詭態、太合邏輯、太「政治正確」了一點,如果我們還記得電影《八釐米》裡面,最後終於由勇猛正義的尼可拉思凱吉扯下了黑皮面具的殘暴兇手竟然還是個「敬畏上帝」的平凡人,平凡到沒有幼年受虐的故事可以說,殺人只是因為「我就是喜歡」,那麼佛洛依德接下來要被我們擺到哪裡去?如果再比方說,近來驚動成人世界,集體割腕遊戲的中小學生們到底在想什麼?有一個被診斷為強迫症的高中女生,用指甲硬是在臂上抓出一道道血痕,迷濛著微笑對闖進門來的母親說:「見血好舒服。」中小學生們甚至理直氣壯的告訴輔導老師:「我又沒有傷害別人,為什麼不可以?」

  「為什麼不可以?」醫學、生物學不會回答這個問題,這個詭態提問想必極易使他們當機,痛覺是什麼?標準答案是:那是身體的保護機制啊,是提醒你避開危險的警訊、是生命自我維持的本能;人活著,當然就是為了繼續活著。

  這個「生命的當然方向」的建構過程在生物、醫學、法律規範的綿密交織成就了一個巨大的裝置,生命的當然方向當然出自於本能、當然必會是可欲的、當然服膺主體的本質,「當然」到了主體都不可能左右的地步。那麼,有沒有這個追問的可能:謀殺、傷害作為定義下的當然罪行,又究竟是對主體的肯定或否定?(或者在什麼條件下可以視為肯定、什麼條件下可能成為否定?)喜歡割腕的少女被認為是「病變了」的主體,那麼那個想要成為菜餚的主體又是一個什麼樣的主體?而在主體「純自願」的情形下,法律對這位「菜人」的享用者所做的定罪、懲罰,又究竟是在懲罰什麼呢?

我的想像走到這裡,很多奇怪的問號跑來跑去,還是先這樣好了。

[緊縛教室]高手小手縛

◎epicure
  Model: Akaneko
  指導: 明智神凪

關於繩縛的資料和書籍越來越多,許多 SMer 們也多少學會了幾套緊縛招式。然而,在學習花巧綁法的同時,許多細節一不小心就會被忽略。本文介紹的緊縛是為了能把模特兒吊起來做準備,因此格外注重一些細部處理。綁法本身並不複雜,但希望讀者能從本文強調的細節中學到一些基本原則,日後在學習更複雜的綁法時可再度印證。

緊縛用的麻繩通常以八公尺為一捆。不使用時對折,然後以如同圖 0.1 的方式捲起來。繩的兩端打結,稱作「繩尾」。中點處則稱作「繩頭」(圖0.2)。比較複雜的緊縛可能需要許多捆繩子(本文的綁法大約需要三捆)。一捆用完後,以圖0.3到0.6的方式接另一捆用。




0.1



0.2



0.3



0.4



0.5



0.6
 

因為各人體型差異,綁不同的對象時,接繩子的地方也不同。但原則上應避免讓接繩的結出現在正面,以免繩結突起的小塊在吊起時壓迫到身體。如果結會跑到正面,捆綁的人可視情況把繩子在背後多繞幾圈再接。後詳述。

手腕固定

手腕的固定很麻煩,但很重要。模特兒的小臂內側必須合在一起,以免繩子壓迫到血管。如圖 1.1 及 1.2, 用繩頭在手臂上共繞三圈。這時手臂上會看到六根繩子。將繩頭從上跨過另外四根,穿過、拉起後打結(圖 1.3)。另一手的手指同時調整鬆緊,讓手臂與繩子間保留約一根手指的空隙。四根繩子不可交叉到,必須形成一個平整的平面。




1.1



1.2



1.3



1.4



1.5
 

這裡示範的綁法適用於右撇子。慣用左手的綁縛者也可以左右反過來做。無論哪一邊,繩結應盡量打在中間脊椎上方。模特兒習慣的姿勢可能不很對稱,很難將繩子固定在中間,此時捆綁的人可去調整一下姿勢。

上胸繩

將繩子往胸前約腋下高度繞兩圈。繞完第一圈時,繩子會在左臂交叉到(圖2.1)。等下我們必須整理這個地方。繞過兩圈後,勾住中間的繩子(圖2.2)。綁縛者一手持繩子,一手用手指調整鬆緊(圖2.3)。一方面需要把繩子調整到貼著肌膚,但稍可以讓一根手指插入滑過的鬆緊度;一方面必須把模特兒背後勾住的部位調整到中間脊椎處。這個動作需要反覆練習才會漸漸熟練。

接下來如圖2.4 — 圖2.7,在背後固定。之後繩子繼續往模特兒左手邊走。




2.1



2.2



2.3



2.4



2.5



2.6



2.7
 

如果打法正確,固定後繩子應正往模特兒左手邊走。穿過腋下勾住正面的四根繩子,繞回背後(圖 2.8, 2.9)。此時繩子必須從下面穿過中間的主繩,不可以從上壓過(圖 2.10)。然後同樣地穿過右手腋下,勾住四根繩子。

這個步驟的用意是防止上胸繩滑過肩膀,勒住脖子。完成後應如圖 2.11, 四根繩子仍舊排整齊,成為一個平面。而必須從主繩下方穿過的原因是吊起時不能讓腋下這兩根繩子勒得太緊。




2.8



2.9



2.10



2.11
 
下胸繩

接下來讓繩子在胸前繞兩圈,大約是女模特兒的乳房下緣的高度。同樣勾住主繩,然後以和圖 2.3 一樣的方式調整鬆緊。原則上,下胸繩應比上胸繩鬆一點,原因是下胸繩會壓迫到內臟,故在吊起時上胸繩應比下胸繩承受多一點的力道。在本文的綁法中還會把下胸繩勒緊,因此目前還需要更鬆一些。(圖 3.2 可看到的一個結是接繩子的結果。)

調整好鬆緊後,依照圖 3.3 到圖 3.5 的方式固定住。這種固定法的目的是希望讓繩結盡量扁平,以便模特兒仰躺到地上。




3.1



3.2



3.3



3.4



3.5
 

固定完成後,同樣地把繩穿過左右邊的腋下,繩子不可從上方壓過主繩。目前正面應該如圖 3.8。

為了攝影方便,本文的照片模特兒稍有轉動。實際綁縛時,應由綁縛者在模特兒的前後移動,而不該去轉模特兒。




3.6



3.7



3.8
 
收尾

將繩子在主繩上繞一圈。然後如圖 4.1 至 4.4, 將下胸繩勾住,把乳房凸顯出來。

如果接繩的結會出現在正面,可在圖 4.1 中多繞幾圈,或乾脆將繩子綁在主繩上,另換繩子開始。




4.1



4.2



4.3



4.4
 

最後我們可以直接把繩子在主繩上打結。如圖 4.5 至 4.12 示範的則是稍加裝飾,結成一個辮子。




4.5



4.6



4.7



4.8



4.9



4.10



4.11



4.12
 
完成圖



正面



背面
 

關於痛楚、流血、與撒嬌的記事

◎epicure

多年前的舊文,存放這兒做紀念

「受傷了呀?」書店櫃臺的阿姨盯著我的手指直看。

* * *

那時,我剛剛為了她吵嚷著肚子餓,似乎就要草草結束一個下午的甜蜜而偷偷賭了五分鐘的氣,正在考慮要不要再給她延長個三十秒。說時遲那時快,碰的一聲她把鐵門關上,手指就給削去了一塊皮。

左手食指用昂貴的 3M 透氣膠帶包了起來。指腹有個半圓形的傷口,斜斜的切下去,削起了一片皮。硬是把他黏回去了,但有點懷疑這塊皮還活不活得起來。乾掉的血塊積在皮下變成黑色的。

這個膠帶據說是透氣不透水的高檔貨,可這個大小貼膝蓋還差不多吧?這麼纏在手指上活像超級市場冷凍櫃裡頭包著保鮮膜的香腸似地。

鐵門夾下去一瞬間的痛像是被雷打到一般,對,還伴著巨響呢。反射果然是進化中遺留下來保命的絕活。在我知道發生什麼事之前手指早已受痛縮了回來。不過這麼一夾,也許一輩子學到教訓,別把手攀在門上。

第二階段的脹痛則是幾分鐘之後才開始發作的。彷彿是不滿我只愛憐疼惜表皮的外傷,血液往第一指節衝刺一番藉以示威,宣告明兒個苦惱著我的將不是傷口而是腫起的手指頭。

幾小時過去,早已止血了,流出體外的血卻受了膠帶的庇護不肯凝固,指紋和膠帶間的空隙成了溝渠,紅色的血液在裡頭流竄,流到背面的 指甲上了。真是奇觀,於是我現在彷彿一邊伸著啪答啪答滴著血的手指頭一邊蹦蹦跳跳拎著安萊司的吸血鬼小說去結帳似的。

* * *

回想起那時,慘叫、沖水、檢視傷口,一轉頭,她站在浴室門口不知該不該進來。「嗯,應該不難止血啦。」我笑。

「對不起」,點個頭,嘟著嘴。

呵呵,我就知道妳這個拗脾氣的傢伙。就算斬斷了一根手指頭,也非得等到我先放軟了姿態妳才肯低聲下氣道個歉吧。不過哩,接下來的一個禮拜是不是只要晃晃這隻手指頭就可以討幾個親親哩?… 呵呵。沒錯,這就是勒索,我就是很壞。怎麼樣呀怎麼樣呀?

突然想起了湯姆歷險記。湯姆拔了牙,在床上叫得死去活來的。一到學校就迫不及待用缺了門牙的洞表演噴水好好炫耀一番。

委屈妳啦,手指。

SM迷的地平線

★ 黃鐵軍

劇場、研究室、愉虐邦

我像浮雲,也像風箏,孤獨地飄,高高地飛,一生注定不能後悔。

SM劇場的因緣,讓我有機會接觸性/別研究室甯應斌老師,進而認識好友小林綠(epicure),即便劇場結束,還能繼續認識一群有志於SM社運的好朋友。

從劇場、研究室到愉虐邦,像是鐵軍SM生命實踐過程,眼前一條條新的地平線。有的剛走過,有的等我跨越。

南下拜山頭

二00四年四月二十日,我駕車南向,前往中央大學「性/別研究室」。我沿途按圖索驥,根據網路下載地圖,確認著自己的座標,決定向左走、向右走。

突然警覺「新屋」交流道在眼前逼近,我手中方向盤猛然右旋,下坡路段車速遽增,即便輪胎抓地力再強,我還是聞到一股煞車皮的焦味。

進入平面道路,我演練著「拜山頭」的情緒,血液卻不斷流竄與翻騰,我在想,就算我當時緊捏大腿噤聲,口咬安撫奶嘴,甚至調整呼吸急徐,也難掩謁見學術巨擘的孺慕羞怯之情。

時論生仰慕

二00一年二月十六日,臺灣發生了『虐犬案』,這並非本地首宗SM刑案,卻因案情牽涉同志網路一夜情,以及「窒息式性愛」(breath control)的議題,引起沸沸揚揚。

甯應斌老師當時以「卡維波」筆名,在中國時報為文,仗義執言,釐清愉虐、虐待的差異,鐵軍拜讀後,印象深刻,頗受啟發。

鐵軍與「虐犬案」主角廖建凱原屬舊識,於焉興起書寫念頭,兩小時內振筆疾書完成「他叫虐犬,他是我乾弟」三千字文章,卻遲至兩年後,才蒙時任蘋果日報名采版主編盧郁佳小姐賞識,予以刪修成數百字,以短文型態刊載,讀者雖無法一窺全文,但鐵軍開始有了發聲機會。

劇場牽情緣

透過劇場形式,我揭露自身情慾,所謂臺灣第一齣SM劇場「在夢裡醒著,在痛裡快樂」,幾經分娩陣痛誕生。這才真正牽動我和甯老師,以及「性/別研究室」的緣分。

進行SM議題的劇碼創作,在這樣一個紛亂的時代,早已經談不上顛覆與不顛覆,但面對周遭一張張道德恐慌的虛偽假面時,若有學術巨擘的正面表態,對鐵軍來說,算是一種堅強挺進的力量。

透過中央大學哲學研究所網站,鐵軍找到甯老師電子郵件信箱,表達邀請老師觀戲指導的企盼。

雖與鐵軍素昧平生,老師旋即回信,給予肯定支持,老師因故無法出席,鐵軍遂提出謁見以表謝忱的請求,老師最初以上課為由婉拒,或感於鐵軍殷殷企盼,終於點頭首肯鐵軍的親訪。

令鐵軍感動的是,甯老師主動協助鐵軍,將演出訊息刊登網站,更將這齣戲推薦給認同、支持多元性文化的朋友們。

朝聖差可擬

新聞記者出身的鐵軍,看盡媒體運作生態。在記者眼底,首長官邸辦公室,可說來去自若,對於學界專家,不過視為觀點背書的御用學者。

但這一次,我卻不同。我不是以採訪記者身分,卻以一個SM實踐者身分,訪視一位多年支持性少數運動的學者,一種「朝聖」心情,差可比擬。

當我駕車覓得中大路,在路的盡頭,蜿蜒直上,進入央大校門,環顧坡下,一種豁然開闊的視野,讓我緊繃心情頓時獲得釋放。

剛在文學館前,覓得一處停車位,身邊手機立刻響起,原來是甯老師親切的問候,他擔心我是否走錯路。

春風吹暖流

甯老師親切地透過手機,指引我如何找到性別研究室,他還在走廊窗口向我揮手,一種性少數獲得接受、了解、認同、欣賞的感動,讓易感的我,差點流出眼淚。

我忘了,我是口齒伶俐的媒體人,我忘了,我是擁有第四權的記者,甯老師的熱情介紹,以及屋內的人情暖流,讓我情緒幾乎不能自己。臨走前,我將自己書寫的初稿『在夢裡醒著、在痛裡快樂—-鐵軍的野蠻性史,我所知道的戀物癖與SM情慾』,懇請甯老師能撥冗批評指導,老師也爽快地允諾收下。

在劇場媒介之餘,鐵軍透過書寫形式,一則告白,一則報導SM情慾世界的努力,那一剎那間,似乎獲得甯老師的支持,更企盼獲得甯老師更實質的批評與鼓勵。

初見面的何春蕤老師,看著我帶去的公演海報,熱情地呼叫我「鐵軍」、「鐵軍」。我內心滿溢的,除了感動,還是感動。我以近乎沈重、憂鬱語氣告訴何老師,鐵軍不是不勇敢,鐵軍希望穩健謹慎地踏出每一步,需要老師指引。

我俯身點頭致謝道別,只聽到何老師不改其豪爽語氣,直對我說,「不用敬禮!不用敬禮!」讓我頓時更加害羞了。

認識小林綠

性/別研究室的聚會過程,我遇到也長久關注台灣SM社群運動的Kkcity花魁藝色館站長之一「愛上小林綠」(epicure),他謙謙君子風度,以及滿腔社運熱血,幾句懇談,讓我內心再次奮起一種「齊心努力、並肩同行」的勇氣。這些日子,看過小林綠發表文章,可說觀點精闢,遣詞精準,可讀性極高,豈是鐵軍能夠望其項背?

值得一提的是,前往觀劇的「阿端」,這些日子以來,熱情熱血地指導鐵軍使用BBS站,還以忘年之交,提供鐵軍諸多建議。

以SM為研究主題、亦積極參與社團活動的Linda小姐(Iinda03/筆名淫妲三代),對SM劇場演出,也提出「猥褻大未來」的精闢觀點,其論述專欄書寫的風格與功力,也是鐵軍亟欲學習的目標。

在痛裡快樂

四月二十三日起,一連三場演出,最屬最後一晚,讓鐵軍刻骨銘心,開場十分鐘,鐵軍左腳便嚴重扭傷,只能在疼痛中繼續撐完全場。

演出結束後,小林綠熱情幫我介紹,許多觀戲朋友,包括Linda、阿端等人,我頓時忘記腳骨隱隱作痛,還興奮地催促各位替鐵軍在公演海報上,簽名留念,當成一輩子的回憶。

生平第一次上台演戲,鐵軍原以為完成首演三場,算是完成生命的實踐,可以劃上難忘的句點。出乎意料,每晚觀眾都爆滿,甚至出現向隅觀眾。

至今,首演結束超過一個月,鐵軍腳踝半脫臼、腳掌骨移位狀況,雖然改善,但行走仍隱隱作痛,不良於行。

期待嘉年華

與甯老師、小林綠,以及性別研究室朋友們聊天時,我提出臺灣舉辦「SM遊行」構想,以及成立一個「SMer組織協會」的可行性。

這種念頭,竟然從性/別研究室內,一張不起眼的方桌發韌,時至今日,已經演展出結合網路資源的「皮繩愉虐邦」。

二00四年六月,「皮繩愉虐邦」網站終於開站了,也是SM社運開戰的新起點。

我無緣參與這個組織命名討論過程,但深切感受,臺灣SM元年的引擎,正隱然地點火啟動。即便薔薇處處開,透過網站凝聚整合,未來很可能重設一個百花齊放的SM嘉年華會。

束手就擒

◎Eiche

我深深嘆了一口氣,將目光從線劃得密密麻麻的書頁上移開,熄去手中的煙,站起身來,走到落地窗前揭開厚重的窗簾,一城明滅的華燈流火,登時映入我的眼底。從小在都市裡長大,看到所謂滿天繁星的機會根本沒有幾次,看得最多也最感熟悉親切的,其實還是閃閃爍爍的人間燈火。

有過許多夜晚,無論心情再低落,當凝視著這些地上的星星,一種嚴肅而深刻的承擔感,總是情不自禁地從我心底湧出,讓我再度寧定。這正是此刻的我最迫切需要的。

蜷縮在地毯上睡著的小琴發出均勻輕柔的呼吸聲,從身後傳來。我輕輕走到她旁邊,靠著她,抱膝而坐。她長長的褐色捲髮散落在肩上,柔軟纖美的軀體微微弓著,一如往常的夜晚,她的雙手被我銬在背後;今天晚上她特別緊張,而緊張完了之後又會睡得特別熟。我伸指撥弄她的髮絲,看到她閉著眼睛卻笑了。

「我解開手銬了噢?」
「… 還不要,milord。」

「還會覺得緊張嗎?」
「不會了,milord ;我已經不怕了。」

從一開始,我就要她稱呼我 milord,而不是什麼主人不主人的。雖然我並不討厭「主人」這個稱呼,可是總覺得聽起來不夠帥氣;即使「主人」兩個字前面,再冠上我的代號「齊瑟藍」,也只能稱得上是勉勉強強。我更討厭那些不識相的傢伙,就因為我有一對X染色體,開口「女」王閉口「女」王。無味透頂的生物想像框架。

我也不用「奴」這個字。我從來只叫她小琴,這是我為她取的名字。她那一頭褐色的亮麗捲髮,還有纖細的腰身,讓我決定這就是她的名字。

名字與稱謂具有高度的重要性,這是我打從很早以前就知道的事。在這個世界裡,我們為了樂趣,刻意打造與自身相配的階級與儀式。我具有給予她名字的力量,她是能夠讓我授予名字的人。這是我們之間最初的契約,也是一切互動的基礎。

每當想起那段決定性的對話,我還是忍不住感到洋洋得意。當時我們認識不久,我約她出來見面聊聊。她坐在我對面,不言不語低頭拿著小銀湯匙在咖啡杯裡攪,我逗她講些自己喜歡的事,她居然說喜歡聽古典音樂。

我伸出右手,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她驚愕抬頭,我把她被扣住的那隻手舉到和她下頷一樣的高度,不疾不徐地說:「那我想,fiddle和妳應該很搭配的。」

她臉紅了。fiddle 其實是一種枷鎖的小名,把頸部和雙手銬在一起,因為形狀曲線玲瓏,宛如小提琴,所以有此愛稱。她只是笑,沒有說話,也沒有抽回手,於是我就知道,她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也知道我說的是什麼。她是我的了。

* * * * * *

明天早上她要去某大企業應徵工作,在這種時候她總會不自覺地多話起來,把一些瑣碎小事翻來覆去重複講個沒完,其實,講來講去只是在說一件事:她緊張得快死掉了。

「好了,妳講夠了,現在張開嘴,不許閉上。」
「….milord?」

她照辦了,眼中透出迷惑,以及些許的畏懼,因為我刻意在聲音裡注入了嚴峻的調性,動作同樣沒有半點捨不得的暗示讓她覺得可以撒嬌。她跪在地毯上,微微仰著頭,依照我的命令保持著張嘴。我拿了個球形口箝塞住了她的嘴,扣上扣環。

恐怕連每天都在叫病人把嘴巴張開的牙醫,都難以對這等模樣無動於衷吧,我竊笑著想。我喜愛看她柔順地跪著,等候她的命運,她的不安與依賴就像是灰色鷓鴣拍擊的雙翼,既馴良,又渴望掙脫飛去。

「我想妳該明白怎麼回事。妳講得夠多了,太多了。」

她順從地低下了頭,這無聲的臣服動作是在請求我的原諒。但是我並沒有就此放過她的意思。

「現在到床上去等著。我要好好賞妳一點教訓。」

之前我已經讓她非常地明白這個指令裡的意思:到床上去可不是高高興興地一躺,雙腿張開。她惶恐地望著我,似乎還想抗議什麼,我雙手抱胸,一語不發俯視著她,當看出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時,她屈服了,手腳並用地爬到了床邊,伏在雪白的床單上。我取出純黑的絨繩,反綁她的雙手,繞過胸部,她在我的手底彷彿一把巧妙紮束的波斯菊。

* * * * * *

當初我們去選繩子的時候,我選了黑色的,她羞澀地問我:「…我聽說好像很多人都買紅色的繩子,milord。」

「對對,我們店裡紅色是賣得最好的。」店員打蛇隨棍上地接話。

我笑了一下,堅持要黑色。付了錢走出店外,她拿著新繩子乖巧地跟在我身後,打開車門要上車前,我按住她的肩膀,一手輕輕拈起她的下頷。

「當然要買黑色,因為紅色是由我來製造的。」

聽到這句話,她彷彿一道電流通過全身般在我手中顫抖了一下,我捏了一下她的小臉,將她推進車子裡。

我想不出來除了小琴,還有誰會更適合這條純黑的絨繩。在我精確的繩技下,它像是一條靈活的黑蛇,邪門地伸舌吐信,盤繞著她細瘦的手腕、以及因為綁縛而顯得益發秀挺的雙乳,她的皮膚表面逐漸微微滲出透明的汗水,胸口因為心跳逐漸加速而起伏如雲海,我故意裝得無視於她泛紅的雙頰,指尖與繩索在她的軀體上忙碌來去,彷彿一群勤勞的工蟻,建築起一座壯麗的巢城,以殷勤侍候她們的王女陛下,偶爾半有意半無意地刮她一下,小琴就情不自禁地呻吟出聲。

她身體半側,雙手被我反綁在背後,兩腿張開成人字形,我滿意地站在床前,凝視著小琴,她宛如失去自由、陷身於黑色蛛網中央的一隻嬌小白紋蝶,回看著我的眼神中,除了羞澀,更燃燒著莫名的激昂火焰,那是以恐懼為原料而熊熊燃燒的白熱慾火,在所有以身
為牲的燔祭上都可以看到這種火。

「怕不怕?」
「怕,milord。」真是個誠實的孩子,「可是我好想要。」

我點燃了紅蠟燭,手持燭火湊近她的胸口,小琴的雙眼因為害怕而圓睜,睜得很大。我伸手闔上了她的眼睛。

「不要看,閉上眼睛。」

當第一滴融化的蠟液像是一枚紅色慧星精準地墜落在她的左乳尖,一聲低低的叫喊被痛覺從她的喉間激發迸出,我以雙唇覆蓋了她的口,然後慢慢下移,從她秀氣的下巴吻到胸前。

「覺得痛就叫出來,沒關係。」

蠟滴逐漸在她的身上織出一幅鮮紅的抽象畫,有些更順著體表流下,拉出一道道彎曲如虹的弧線。我享受地聽著小琴的每一聲痛楚的輕喊,特別是當我在她沒有預料到的部位突然來上一滴,即使是四肢都已被固定,她仍然會反射性地身體一縮。我也注意到,在小琴兩
股之間那一帶的床單,已經明顯地看得到濕潤的漬痕。

自那天晚上開始,許多個夜晚,我們在撩人到近乎暈眩的氛圍中踐行著旁人難以理解的歡好慶典。如果我這樣形容,我幹的事是先把小琴綁起來痛打一頓,然後跨坐在她臉上,要她用舌頭服侍我的私處,妳還真的有辦法明白,我是何等愛著她嗎?

* * * * * *

我取出小琴最喜歡的馬尾鞭。她頑皮地給這根鞭子取了個好笑的外號,叫「雲水拂塵」,因為這根鞭子是以雪白細長的馬尾製成,我會拿這根鞭子當作熱身開場之用,輕輕拂觸小琴敏銳的身體。如果不是因為今晚她戴著口箝,我就可以聽到她滿足的嘆息,像是甘心
沈入湖底的藍寶石。

雲水拂塵如平日一般,溫和地拂過小琴柔軟敏感的身體,但這不是重點好戲:我轉身從櫃子頂上,拿下秘藏了好一陣子的新入手物件,那是一根紫黑格紋把手的勁挺笞條,我握住它,略略比劃一下,它劃破空氣的聲音如同裂帛,證明這是個凌厲的刑具。

我將這根即將施用在小琴身上的刑具遞到她的額前。

「它的名字是紫荊棘。像往常一樣,先致敬。今天妳不能用吻的,所以就用前額碰一下代替。」

在開始鞭笞的之前與之後,我都會要小琴向處罰她的器物行禮,特別是結束之後,她總是淚眼盈盈、滿懷愛意與感激地親吻,如果不這樣,一場刑典就無以圓滿完成。

她的頭部稍稍前傾,以前額碰了一下紫荊棘,這也就是我可以開始行刑的暗號。我抽回這根細長挺拔、微帶殺氣的物件,舉起它,調整一下位置,刷地一聲,在小琴的臀部造出一道鮮明的紅痕。小琴顫抖了,她不能叫喊,只能從喉間滾動著模糊不成語言的聲音,我看不到她的表情,但看到她捏緊了拳頭。

直到紫荊棘完成了它的工作,我解開小琴的口箝,將她翻過身來,抱在懷裡,輕輕撫摸她被汗水濕透的散亂頭髮,我看到她早已滿臉爬滿了淚水,鼻子紅紅地。

「來,現在可以哭了。」

她開始放聲大哭,好像一次要把壓抑累積了幾千年的眼淚都哭出來一樣旁若無人地哭著,我什麼話也沒說,只是抱著小琴坐著,讓她哭個痛快,直到她漸漸轉為啜泣,然後是抽噎,我一手摟著她的肩膀,一手拿起紫荊棘,遞到小琴的唇邊。

「親它一下,謝謝它。」

她的眼淚又流了下來,但是毫不猶豫地、熱切地吻著這根剛剛讓她承受痛楚的刑具,然後她微微側首看我,淚痕未乾的臉上,像是雨後玫瑰般綻放出可愛的笑意。

「…小琴喜歡紫荊棘,也好喜歡 milord 喔。」

* * * * * *

小琴偏愛手銬的金屬冰涼質感,我倒是不太願意讓小琴戴著手銬入睡,因為一直保持同樣姿勢,睡醒時會全身酸痛,所以一段時間以後,我就會問她是不是要把手銬解開了。

我在她的身邊抱膝而坐,暗暗希望她明天一切如意。我已經聽她說過好多次,那是她一心想從事的工作;我能為她做的,只有消解她不必要的過度緊繃,願她在面試時展現出素有的美好態度。

哼,那些負責面試的豬頭長官,給我聽好,有小琴幫你們做事,你們公司應該設置香案,虔誠感謝上天的恩典,懂不懂啊!

「小琴知道 milord 心情不好…」

當我一逕胡思亂想著,突然聽到她這樣說,才發現她已經轉過臉來,對著我笑。

我忍不住將她扶起來,也不再問,就取鑰匙將手銬打開,揉搓著她的雙腕,然後順著她的手臂往上,到肩膀,再沿著背脊骨向下,來上一套完整的按摩。

「還痛嗎?」
「已經不痛了,milord 。」

我突然害怕起來。我總是告訴小琴,有任何問題,一定要老實告訴我,要她放心,什麼話都可以對著我說。雖然我自認沒有逾越身為小琴的支配者所擁有的權力,可是我會不會無意間傷害了她?

「真的不痛了嗎?」

她依然微微笑著,沒有直接回答,卻執起我的手貼近她的右頰。

「小琴也希望 milord 明天的考試順利。」

她反身坐進我懷裡,伸出另一隻手,將我的雙腕一齊握住。在她的小手中,一絲甜意沿著我的手腕,流到心頭。

談愉虐:謬誤與釋疑

◎epicure

談起SM,許多人腦裡浮現的景象便是皮鞭、蠟燭、和五花大綁。「很痛吧?」是許多人的第一個反應。「既然愛一個人,為什麼要給他痛苦呢?」有人這麼問。某知名網路媒體上曾有篇情並茂的專文,為她一個有受虐喜好的朋友惋惜,心疼她為了追求刺激而傷害自己。

「我也曾被綁票的優雅風格所吸引被就是被綁起來等待這件事」——夏宇,《Salsa》

SM在國內尚無中譯,筆者想暫且譯為「愉虐」,取其從施/?受虐中得到愉悅之意。投入愉虐的玩家則沿用國外的稱法「SMer」。

大眾對愉虐的簡化想像可以看到反覆出現的幾個謬誤:只看到施虐者或受虐者一方的角色,而忽略了愉虐中重要的動態互動關係(故因此質問施虐者為何把肉體痛苦加諸他人,而忽視了另一半在遊戲中的主動角色);把參與者的心裡過程化約成追求刺激、逃避、甚至自我作踐之類的簡化概念;並且對愉虐遊戲各種多樣的變化形式毫無所知。

愉虐實在是被小看了。愉虐痛嗎?痛!有些時候痛得很。但癢、冷或熱的細緻挑逗也常見,甚至對於SMer來說,「痛」的感覺不只一種,而有數十種以上不同的細緻分別。愉虐暴力嗎?有時候。但SMer在遊戲中可以扮演的角色可能嚴峻、可能溫柔,主動與被動的交錯糾葛難以理清。

愉虐可以是鞭打、可以是冰塊和羽毛的調情、可以是主人奴隸的角色扮演、皮衣金屬的裝扮、看與被看、碰觸與被碰觸、生殖器與非生殖器、高潮與壓抑高潮。愉虐是感官與心理交互作用的多樣化遊戲,是另類感官的創意開發和現實生活中權力關係的扭轉狎擬。愉虐是極具變化、流動性的性行為操演,而許多人在現實生活中上演種種愉虐劇而不自知。

「BDSM」

要比較完整地談這個圈內的遊戲方式和喜好,應該要說它的全稱:「BDSM」。

這是B/D、D/S和S/M三組辭彙的綜合:

B/D:Bondage & Displine。Bondage通常意味著一些身體自由的限制,比如綁起來,或關在籠子裡面等等。Displine則意味著一些紀律或懲罰。

D/S:Dominate/Submissive 一個人扮演支配的角色,另一個人服從。常牽涉到角色與情節的扮演。 諸如主人/奴隸、拷問官/囚犯、老師/學生、主人/僕人或寵物等等。喜歡D/S的人不見得喜歡弄痛自己,或把自己綁起來。反之亦然。

S/M:Masochism是從痛楚中得到快感,而sadism喜歡給人痛楚但也有人擴充下去,說SM關乎的不只是痛,而是「感官」。 如搔癢、冰塊等都是常玩的遊戲。

把這三種分類放在一起提,因為許多人都在之間游移不定,可能都跨一點,各有不同程度的喜好,可能隨著性向的開發而有所改變。不時可以看到有人經過一些遊戲實踐後,發現自己喜歡或不喜歡某些活動,而重新質問自己「我到底是什麼?」是個masochist(有時戲稱為painslut-只喜歡痛的人)還是一個sub(submissive,指涉上面提到的D/S這個分類)。

也有人說他自認為是個 sub,但還是不喜歡諸如被派去作家事之類的工作,於是問別人他到底算不算是「真正的」 sub。此外,愉虐族群又和喜歡皮或金屬配件的戀物族、愛做穿環、刺青等身體改造的族群、從事交換伴侶或群交的人士有或多或少的交集。

反叛「香草性愛」

A片情節都一樣,看得不會膩嗎?做愛情節也都一樣,做得不會膩嗎?

對於一般的性愛模式(所謂的vanilla sex),愉虐的第一個顛覆是打破了「接吻、愛撫、插入」的劇本。性行為不一定開始於接吻(親吻鞭子倒有可能是一段鞭打的起始儀式),不一定終止於生殖器高潮。

一場愉虐遊戲,中間可能有一次或數次的身體愛撫、手淫、口交,穿插著痛、癢、冰、燙等肉體上的刺激,或「被迫」的暴露身體、自慰或排泄、在高潮前暫停等等的心裡遊戲。遊戲可以有因人而異的各種各樣的玩法,「一次可以做多久?」「一晚可以做幾次?」在這種場合是沒有意義的問題。而「香草性愛」仍念念在咨地測量著勃起到射精的時間和陽具的大小、陰道的鬆緊,焦慮自己的表現正不正常。

傅柯說「沈默不只有一種,而是很多種(There is not one but many silences)」。這裡也可以曲解借用他的話說「痛楚不只一種,而是很多種」。

SMer 樂於體驗和分辨不同部位受到不同刺激產生不同觸覺。有經驗的玩家知道,粗、細的皮鞭和藤條、木拍等打擊出的觸感相當不同,每個受虐者喜歡的種類也因人而異,知道以什麼順序使用哪些器材能得到最好的效果。除此之外,還有各種調情的玩具,如輕劃過皮膚造成微妙觸感的針輪,使用在乳頭、包皮、陰唇等部位、從稍有感覺到相當疼痛的小夾子,等等。有專門對付生殖器的調教指南,也有其他「香草性愛」易忽略的部位。愉虐在開發除了單純生殖器性交之外的另類快感,讓我們知道自己的身體其實有這麼多變化,有這樣意想不到的潛能。

有人問愉虐的高潮從哪來?這還真沒有一個統一的答案。的確有人在進行口交或生殖器性交,究竟是當作點綴還是當作一次愉虐遊戲的最後壓軸,就因人而異了。對於痛楚與高潮的關係,通常的理論是身體在感到痛楚時會分泌出「腦內啡」(endorphin) ,產生如同藥物一般的虛脫迷幻感。在一次遊戲裡面,一個受虐者背上的皮膚被穿刺了好幾個鉤子,後來她說腦內啡使她high了好幾個小時。

但「腦內啡」理論並不足以解釋愛上愉虐的全部原因,尤其碰到B/D、D/S等愉虐的其他面向時。

權力螺旋

除了肉體的施受虐,牽涉到心裡、權力關係的D/S更是值得探討。

有個 sub說,BDSM是主人展現權力的方式。他覺得他的主人有絕對性的、給予他痛苦的力量。依偎在這力量旁邊使她覺得安全幸福,一切都只要聽從主人的就好了。另有個 sub自述道,她的個性裡就有服從的因子,但找不到合適的對象,曾使她在感情生活上飽受苦頭。直到遇見一個能了解她的主人。

但,拿著鞭子的主人,與綁在椅子上的奴隸,到底權力在誰的手上呢?看來是主人。但有過體驗的玩家會告訴你,也不盡然。愉虐遊戲有千百種,每個人喜歡的項目都不同,擔任主動角色的主人,某個程度上是在猜測、揣摩、迎合著奴隸的喜好。許多時候,主人甚至會感受到來自奴隸一方的推力,推動著兩人一直前進。

一個女王這麼說過她的經驗。她和她的伴侶有了些生活上的爭執,原已解決了。但在一次遊戲進行時,她發現他忍受的程度超出了平時的範圍,通常應已喊停了,但這時仍忍著。她發現這是他的道歉。既然如此,也只好繼續進行下去,並技巧地運用其他的情節讓遊戲轉向後結束。說起這故事時,在場的玩家說,這像是「他給了一個禮物,而妳不得不收」。有人可能覺得為什麼明知他受不了了,還要殘忍施暴呢?但經歷過那種狀況的人,卻可以體會這時感動而惶恐的心情。

這像是愛情關係,甚至各種權力互動的縮影。兩人的相處有進有退,但很難說退的那一方失去了什麼,有時他可能藉由這樣的退獲得主導兩人關係的機會。沒法說是誰掌握了權力,但無論如何雙方共同完成了一件事情,而事後兩人的關係更緊密了。深諳權力與性的傅柯說,性與權力是「向上升的權力螺旋」,繞著圈圈到另一個境界去。這樣的關係在日常生活中天天在上演,而愉虐遊戲是滲入快感之後的權力遊戲模擬。

「安全、清醒、純自願」

關於愉虐,另一個會讓大家立即想到的是安全問題。愉虐危險嗎?事實上,有關愉虐不論實體或文件的知識傳承,反覆被強調的三項原則是「安全、清醒、純自願(Safe, Sane, and Consesual)」。「純自願」強調進行遊戲的皆必須是自願參與。「清醒」指進行過程中避免激烈情緒、酒精、藥物等造成的心智失控,而這是為了「安全」原則的著想。為了安全起見,SMer必須要知道各種愉虐遊戲可能的危險性,如繩縛對血液循環的影響、不同蠟燭的溫度、器材的清潔消毒等等。

許多俱樂部會頻繁地舉辦講習,傳授知識。大型的玩樂會中一定備有急救器材和有急救技術的人員。筆者參與的俱樂部曾鼓勵大家多學習急救技術,成員的反應也十分熱戀。關於愉虐的理論、哲學,有各種各樣的說法,各有各的堅持,但這三原則可說是大家所同意的公約數。不論是網路上或是已出版的書籍,以安全為前提教導愉虐技術的文件書籍都不在少數。

他山之石

歐美日各國主要城市大都有愉虐喜好者的俱樂部。以英國而言,每年五月是「SM Pride Month」,此時大家會在倫敦、伯明罕等地舉辦遊行和各項大型活動。世界各國、各地,俱樂部的成員遍佈各階層、職業,從剛成年的男女到沈浸其中數十年的老夫老妻。各俱樂部風格和目標對象自有不同,但大多強調「pan-sexual」,對於各種種族、性傾向與身份一視同仁。因此常可見同/?異/?雙性戀者、男女的施/?受虐者、變裝癖等等參與同一個聚會。

認識同好是俱樂部成立的最明顯理由。除此之外,SMer若喜歡十字架、拷刑椅等等器材,由許多人出資裝設也比較經濟。另一個重要的目的是知識的傳承和經驗的交流。愉虐是一門需要學習的技術,不論以安全的角度或是就心裡成長的方面皆然。

相較於這些地方,國內尚未建立一個對SMer夠友善、方便資訊流通的環境。許多愉虐愛好者,包括更多潛在的愉虐愛好者,仍處於各自孤立的情況。喚醒國內愉虐愛好者的自覺,也許是第一步吧。

本文原刊載於破報復刊165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