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cure
九月六日,Akaneko 與我比平時早到 Succubus, 因為今晚,明智伝鬼將在 作現場表演,我們得搶個好位子呢!這一個禮拜是 Succubus 的兩週年生日。一個位於不太容易找到的地下室的小酒吧,在東京這樣昂貴的地方撐了兩年,漸漸地生意還有越做越大的跡象,確實是很不容易呀!為了慶祝兩週年,六日到十一日這週每天晚上都有活動。週一請到了神凪的老師明智伝鬼;週二是客人們的卡拉 OK;週三由繩縛課學員藤井、Edo 和 Miro 表演成果;週四是 Akira 女王的第一次個人秀;週五和週六則由主人神凪與大弟子 Sam 親自上陣。看來會是相當精彩的一週。
到了 Succubus, 果然大家的想法都一樣,小房間裡頭已經有了不少人。明智伝鬼已到了,和神凪及其他人聊天。除了 Succubus 的常客,店裡還來了幾位明智伝鬼的朋友。生面孔中特別引人注目的是兩個西方人。灰長髮的高大男人看來很面熟,似乎在其他 SM 網站上見過,一進來就熱情地和明智伝鬼握手。後來我才知道他就是長田 Steve,在日本已經居住十年以上,主持池袋的 SM Club Studio SIX和幾個網站。
和 Steve 同行的漂亮女伴穿著馬甲,相當搶眼。腰紮得相當緊,已經有一整年的時間每天這麼穿著。另有個東方面孔的中年人 KW。我注意到他回應 bartender 時說英文,和他攀談了一下,才知原來他是住在美國的中國人,來到亞洲辦事,順道經過日本。另一個較年輕的西方面孔男子坐在後頭,不怎麼和人說話。我和他打了招呼,他名叫 Pedro, 葡萄牙人,第二次來日本,專程為了和 Steve 學繩縛。每次他在日本逗留一個月,相當密集地學,之後回去練習一整年。KW 和 Pedro 都是從網路上認識 Steve,剛好碰上今晚,和 Steve 一起來這兒。更久以後我才知道,說起引介繩縛到西方世界,長田 Steve 的網站是少數英文的繩縛資訊,因此他也是大多數想學習繩縛的西方人第一個想要連絡的對象。
在錄影帶裡看多了明智伝鬼招牌式的黑衣和墨鏡,卻沒想到有一天能在現場看到他本人的表演。模特兒夢路則穿紅色和服。明智今晚的現場秀依照傳統分兩段進行,綁和解各兩次。第一段開頭的部份和我們這兒所教的還有共通之處,先綁出後手縛,後來則出乎意料地繞手臂。繩結很快地變得複雜,模特兒背後的繩子十分密集,最後還是在背後結出招牌的菱形。然而解繩子也花了不少時間。
表演後,神凪拿起麥克風請明智伝鬼致詞。明智說,今晚本來想要準備鞭子、蠟燭等其他花樣,不過最後還是決定表演純繩縛。明智總是笑嘻嘻地,聲音比起想像中來得細小,不怎麼多話。神凪說夢路和明智伝鬼的關係已經維持很多年了。夢路是唯一能罵明智伝鬼的人。明智老師則笑著回憶夢路第一次找到他時,希望「被吃掉」,並很認真地準備了食譜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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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演過後已經接近午夜,我送明天要上班的 Akaneko 到車站搭車。Steve 和明智伝鬼也動身離開。回到 ,人潮仍然不散去。雖然是週一,看來今天許多人會在這兒玩通宵。再次見到久違的 Tougo 與 Rui 夫婦。Tougo 和其他人圍著一圈坐在地板上聊天,我則在後頭和 Rui 說話,聊工作、聊和另一半相處的種種。每次和 Rui 總是聊得很開心。
美女 Rui 今天穿著褐色的連身辦公套裝,裡面卻很顯然沒穿胸罩,乳房從領口若隱若現,我也忍不住偷看了幾眼。神凪坐到我們身前,和 Rui 笑鬧了幾句,我只聽懂了神凪說「這是為了 epicure」之類的。然後突然一陣拉扯,神凪脫掉了 Rui 的外衣!Rui 裸著身子坐在我身旁,只剩下內褲和吊帶襪。我連忙去和神凪握手表示鄭重的感激。「怎麼,你們幾個男人結盟了呀?」Rui 笑著抱怨,「這種時候我的老公卻跑到哪去了呢?」其實 Tougo 現在正和 Pedro 忘我地討論繩縛。Rui 說,她去年第一次來 Succubus 時也是穿同一件套裝,今天選這件大慨是有紀念意義的吧。我脫口問道:「那次也沒穿胸罩嗎?」Rui 打了我一下。
這時 Pedro 靠了過來,問 Rui 可否當模特兒讓他示範繩縛。Rui 問過 Tougo 之後同意了。Pedro 於是拾起幾捆繩子,先把 Rui 的手腕在身體正面綁著,高舉拉到背後,然後綁身體。胸上一圈、胸下一圈、腰部一圈,接繩子之後綁腳,綁成了一個胡座縛。特別的地方是整個身體綁完後,原本舉起的雙手又可以解開,變換姿勢改綁成雙手在背後互抱。Pedro 連把 Rui 換了幾個姿勢,最後用繩子編了一個大握把,把 Rui 整個提起來。
Pedro 的綁法有些似曾相識。我邊看著 Pedro 綁 Rui, 胸口卻湧上了一股悶悶的感覺。在這裡學繩縛,對我來說是忘了過去重新學起的過程。在來到 之前,我也看過一些繩縛書,偶爾也照綁著玩。來到 則是拋棄之前半生不熟的知識與成見從零學起,反覆練習最基本的後手縛,以最後能把受方懸吊起來為目標。如果是一年前的我,看到 Pedro 的表演,恐怕並不會有什麼特別的感觸,畢竟這也都是書上多少看過的綁法。但此刻從 Pedro 的繩縛對照自己學到的東西,才發現不同的綁法有不同的目標。Pedro 表演的繩縛並不是為了懸吊,許多技法因而相當不同。我好不容易覺得自己懂了一些東西,同時卻發現還有更多要學,在我面前的是好漫長的路。
我正獨自思索著,Pedro 解開了 Rui 的繩子,開始表演第二套。Rui 站著,一手在前,一手在後,Pedro 則在她身上即興地把繩子結成網狀,彷彿編一件衣服。Rui 到鏡子前面照了照,直說真希望能拍下來。
露了兩手之後的 Pedro 神情自得多了。「很令人印象深刻呀!」我誇獎著,並誠實說出心裡的感覺:「來到這裡之後,我所學的東西都是為了懸吊而準備的。你剛剛所綁的則完全不一樣!」但 Pedro 沒有聽出稱讚的意思,回答:「你說的那些我也都會唷!」
嗯。真是討厭。
覺得什麼都討人厭了起來。和中國伯伯 KW 交談,明明能說中文的人,為什麼非得和我講英文不可呢?KW 不住地稱讚 Rui 「Very beautiful! Very sexy!」難道她自己不知道嗎?連 KW 說英文的中國腔,不知怎麼地也讓我覺得厭惡。好多好多我以為自己不會再有的負面情緒,都在今晚出現了。意識到這點,更是令我沮喪。
不知不覺地,早上五點快到了。Pedro 由 Tougo 當翻譯,和神凪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神凪說了些繩縛的事情,但經過翻譯後總變得空泛而難傳神。對「緊縛重要的是心唷」這樣的話,Pedro 也只能點頭稱是。神凪大概覺得溝通上有挫折,突然決定要為了 Pedro 做個現場表演。這時離五點已經不到二十分鐘,通常是收東西準備關門的時候了。神凪在這時要表演,相當不尋常。
音樂響起,神凪的繩縛先照平時的方式開始。不同之處是模特兒的手掌在背後如同蝴蝶一般漂亮地張開,手指一根根地被綁起來。接著開始懸吊,身體吊得很低,接著神凪猛然一拉,模特兒的雙腳抬高,呈「Y」字形倒吊著,彷彿漂浮在空中一般。神凪忽前忽後地換著位置,動作輕快而富節奏感,穿繩、拉繩都生動有活力,即使收尾解繩子也沒有冷場。突然覺得,和明智伝鬼相比,也許神凪已經青出於藍了。
表演完畢,也是 Succubus 結束一晚營業的時間了。Tougo、Rui 和我步行到池袋車站,邊抱怨著待會兒還要上班開會。搭上不同方向的火車,我在車廂裡與上班族們一同拉著吊環,胸口那股鬱鬱的感覺卻仍未散去。
週年活動的照片可在 Succubus 網站上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