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個性慾很弱的女人,每日奔波勞苦柴米油鹽醬醋茶,性早就已經是末位。原先的工作,由於業務緊縮,而非自願離職,目前在家待業中。生活都快要變成生存了,更是對性冷淡。
先生的性需求,當是做功課。早先工作順遂,便想要生小孩,不過為了懷孕,我跟阿征努力了好一段時間,仍徒勞無功。今晚他的求歡,在他進入前,我還想起了要他戴套子。現在我們兩個人的收入不穩定,更不可以在這個節骨眼上懷孕。「不用擔心啦。如果懷孕了,這孩子就是帶財的。」他說完便進入了我。我配合著他今日的高興,演起高潮也特別賣力。夜裏,睡相很差的他一揮手,把我弄醒。睡眼惺忪的我離開床到廚房找水喝。
阿征下午透過獵人頭去了新公司面試,與對方相談甚歡。晚飯間,看他興高采烈地談論著面試,著實是讓人安心。我們夫妻原本在同公司服務,一間代理德國知名家電——德意電器的傳統家族企業。我們跟阿泰小巢夫婦可是曾經風光的德(得)意四人組,在德意電器回收代理權後,沒多久公司便第一波裁員。除了阿征還留著外,其他三人一塊非自願離職,而阿征的工作也岌岌可危。
阿泰跟小巢對於失業似乎沒有像我這般的緊張,反而像是得到了一個長假休息,輕鬆自在得不得了。這週末她們便約我們去溫泉旅館度假。我是覺得既然沒有工作就不要多花錢,只是阿征拗不過當兵同梯弟兄的阿泰,硬拉著我答應。牆上的時鐘分針秒針,離天亮還有段時間,我便先將要洗的衣物丟進洗衣機內,設定好自動運轉時間,再回頭去睡一會。
中午過後,阿泰開了車來接我們。在社區門口等待的時候,阿征再次提議了如果工作穩定,我們就買車吧。我應了聲,仰望著我們在結婚前咬牙買下的公寓,我們的家。未來會更好的。
上了車,便一路向陽明山前進。這三個菸槍,上山前嚷嚷著要在便利商店前停一下,購物兼吸一根。車停妥在飯店停車場,走去大廳前又一根。阿征原本菸癮算大的,結婚前是一天要一包的量,是我不喜歡菸味外加要求他少抽些才降下來量的。進了房間,她們將買來的啤酒冰進小冰箱內,估算著時間,幾點我們要去泡湯,幾時去餐廳用晚餐。
「小受,我們去泡湯——」語畢,小巢逕行脱光了衣褲,如入無人之境,只剩蕾絲黑色內衣褲,再拿起床上擺置的浴衣套上。同性的我就算了,她先生阿泰也罷,可是在阿征面前⋯⋯我注意到了他失禮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看著一切發生。如果不是我出了聲,他應該沒有察覺不對。在阿泰如小巢般自然脫衣褲前,我拿著另張床上的浴衣進了浴室更換。準備出去時,我才想到應該要把阿征一塊帶進來的,他不會就在她們兩個面前換吧?還真的是,他真是不避諱啊。讓我忍不住想捏他警告。如果不是為了省錢,不然應該要兩間双人房的。
走進飯店的露天女湯內,我跟小巢提起剛剛的事,並為阿征的失禮道歉。「小受,你也太拘謹了吧。換個衣服,沒這麼嚴重啦。而且我也看回來啦。」她一說完,我便肩撞了她。「你喔——」盤起長髮,脱了浴衣、內衣褲,白浴巾裹了身體,持著小浴巾便到盥洗區,找了小巢旁邊的木頭矮凳坐下。「放輕鬆點啦,小受。大家都是女生,沒有人會一直盯著你的身體看啦。」短髮的小巢完全不介意自己的頭髮弄濕很麻煩。對於公然裸露自己的身體,一直是非常不習慣的,如果不是小巢帶我來泡過湯,我一直都把溫泉當成大一點的浴缸而已,在家裏泡澡,一個人的空間比較輕鬆自在,為什麼要跑來跟大家一起泡澡呢。幾年前公司的春酒就訂在這,那時我跟阿征新婚沒多久,我們四個人在公司靠著業績正當紅,小巢早有預料會大喝,早早定了個和室通鋪房間給大家,隔日清晨拗不過她,便隨她拉著我下來這兒陪她泡湯,我才有了裸湯初體驗。公然赤身裸體有些羞怯恥辱,但身體泡在溫泉池中的感受,很明顯是与家裏的浴缸不同。
裊裊生煙,池子裏的另一邊,有一個黑銀色頭髮、臉型外國輪廓明顯是混血兒的女性,她跟友人在起身離開溫泉池時,我多看了一眼,注意著她高大的骨架還有腹部深色手術後的疤痕。「你是在看她嘛?」小巢問。「那是巴西式除毛。私密處陰毛全部去除的。」我看了一眼小巢:「我不是注意她那邊啦。」
「喔。我以為你對除毛有興趣,才想說幫你介紹。」
「我才沒有想要除那邊的毛。下面沒有毛超奇怪的,又不是小女孩了。」
「可以試看看啊。兩人同行有折扣耶。」小巢講起了她的經驗。她有段時間超級喜歡去做蜜蠟除毛,阿泰也喜歡她沒有毛的模樣。她曾經拉著阿泰一塊去除毛,「幫他吹的時候,完全不會吃到毛,觸感又很好。」
「哎呦,我不要聽啦。」我企圖阻止小巢往下講,「增加夫妻情趣,很好啊。你不會覺得你太無趣?」她問。
「阿征不會覺得無趣就好了。」我解釋著。
手指頭都皺了,時間也差不多,該離開了。洗澡跟擦乾、著衣時,剛剛離開的女性,不曉得為什麼我腦海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覺得自己是不是在哪裏見過。我們離開女湯時,阿征跟阿泰正在外面抽著菸,似乎聊著有趣的話題。「剛剛那個人真的很誇張耶,超大膽的,竟然戴著貞操帶去泡湯。」「不怕被看,被人恥笑喔。」「我第一次看到有男人戴貞操帶,奇怪,貞操帶不是女人在戴的嘛。」「男人也在那邊戴貞操帶,勃起撟棒不會痛喔。」「他怎麼尿尿跟大便啊?」他們笑鬧說著,上戰場的國王留了王后貞操帶鑰匙給大臣,卻被大臣發現弄錯把鑰匙的笑話。小巢問起了貞操帶的樣式,他們推擠恥笑著對方不敢多看幾眼,因為那個戴著貞操帶的男人高大魁武,他們怕被揍。才這樣打鬧著,他們口中說的那個戴貞操帶的男人,自己穿著浴衣,正帶著一名同樣高大壯碩的西裝男士經過大廳。阿征阿泰這兩個只敢耍嘴皮的男人靜默不敢說話,小巢倒是看得很認真,像是眼睛可以穿透浴衣看見底下男人裸露的身體和貞操帶。而我倒是注意到他旁邊的男性。他不是⋯⋯那位⋯⋯
餐廳用餐時,我特別注意著周遭賓客,看看是否能夠在其中發現她或他。可惜並無所獲。飯後房間內的暢飲特聊。原本預計的夜泡,大家都拋到腦後。一罐接著一罐,酒精麻痹理智,解放歡樂。兩個男人因為小巢脱了浴衣只穿內衣褲活動,而被鼓舞,他們也跟著。相較於一條緊身四角褲,顯露維持得尚可身材的阿泰,阿征寬鬆平口褲上的肚子就大了些。阿征想要幫我脱,我抵死不從。我逃到了床鋪上,拉了棉被,「我要睡了,你們繼續。」聽著她們的喧嘩由吵漸靜,就在關了大燈只剩小燈,我以為大家要就寢,在我快睡著之際,我感覺我的身體被撫摸,是阿征躺在我身旁碰觸著。我握著他的手,企圖阻止他。而在我蠕動之際,傳來了小巢的呻吟聲,餘光瞄見另外一張双人床上,赤裸的小巢正騎上了阿泰,她們正在做愛。「我們不要輸給她們——」阿征咬著我的耳朵,吹氣說話著。他的毛腿已經橫跨過我的身體,他正磨蹭著我。可是我卻一點興奮的感覺也沒有,只有緊張。而當我的目光与小巢相對時,她的臉正潮紅著,像是要我像她一樣,騎上自己的男人。女上男下這姿勢太羞恥了,一點安全感也沒有。我跟阿征的性行為,不會這麼狂野的。說不上來的尷尬与窘態,我只想逃跑。掙脫了阿征,逃離了房間,我只想離開那個情慾像是爆炸的空間。即便阿征追了上來,我也只是趕緊壓著電梯按鈕,希望在他奔來之間,將我載走。
忘了帶手機,無法打回去確認她們幾時結束。然後又懊惱著自己的愚笨,甩下阿征。現在只能自己一個人到處遊蕩。大廳的沙發坐膩了,便起身走動走動,沒有等到追下來的阿征,他是回房間了嘛,他是加入了小巢阿泰三人行嘛⋯⋯愈想腦袋裏的畫面愈邪惡,我便出了飯店,在外吹吹夜風。
夜裏還有些人不肯睡,三三兩兩的,在外恣意。在我的閒晃中,我注意到了她們四人。溫泉池裏的女人、阿征阿泰口中的戴貞操帶的男人、一個我不認識也沒印象的女人還有德意電器的年輕副總。這個男人我沒記錯的話,那眼前這位黑銀頭髮的就是他的母親,德意電器的薩董。我在她們附近,直到她們注意到我,我才禮貌性地過去,簡單地自我介紹,提及自己曾經是代理德意電器的公司業務,如數家珍的談論著她們的產品。「德,你有面試過這位小姐了嗎?」薩董問。
「獵人頭公司並沒有⋯⋯嗯⋯⋯怎麼稱呼?⋯⋯」德副總問。「馬受珂。叫我小受就可以了。」連名帶姓的稱呼,使人与人之間有所距離,讓她們叫我小受,給了我跟她們拉近關係。我可以稱呼副總阿德、叫他小夬,也知道了另外一位女性可以尊稱阿糸先生。
薩董對於我侃侃而談先前在公司推展德意電器的業務諸事非常感興趣,如果不是阿征找來,把我帶走,我跟她們還能再聊上一陣子。「你怎麼認識她們的?你在這邊還可以遇到朋友啊,真是巧。我找你找好久了。」我看了一眼阿征,也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你沒注意到剛剛那群人是誰嗎?」他一臉狐疑,我便知道他完全沒在管。「德意電器的薩董跟德副總⋯⋯」我還沒講完,他震驚的拉著我往回走,不顧我們等候的電梯已到已開門。我們走回去時,她們已經離開了。「你剛剛怎麼不先幫我跟她們介紹⋯⋯」阿征一副懊惱不已。「你自己不給我時間,就急忙的要拉我走,你不注意跟我講話的是誰,怪我囉——」阿征羨慕著說著剛剛根本就是我直接跟德意電器高層的面試。「哪有這麼好,你想太多了。」回到房間,阿征將我剛剛的巧遇跟小巢還有阿泰炫耀著。我跟這三個人可能的未來老闆巧遇談話,是的,連小巢都被獵人頭公司網羅,而我竟然舉無輕重。懊惱自己不在營業部主管名單內已經不重要了,我好奇的是現在在我眼前的這三人,誰會是德意電器營業部的經理人選。
連同她們等十餘人,是德意電器營業部經理的口袋名單人選。無論選誰,她們獲得進入德意電器工作的機會,而我仍在為尋職努力。她們三人都沒有成為營業部的頭頭,不過她們仍欣然就職。畢竟是外商公司,待遇跟福利比起小家子氣的台灣家族公司,真是好得太多了。看著她們再度成為同事,會讓我想要向德意電器毛遂自薦。阿征鼓勵我去做,他說畢竟我在那夜偶遇薩董,肯定留下好的印象。坐在公園配著咖啡的面試結束午后,我認真地思考毛遂自薦這事情。去了幾家公司面試,她們挑我,我挑她們,條件与資歷、待遇与福利,公司与個人,誰都不該勉強委屈。
太陽、微風、陰影、路人、兒童。城市的喧嘩,遊戲區的嬉戲聲,有一瞬間我彷彿不是我,我的靈魂不住在我的身體裏。玩耍經過我前面的小朋友她們說著剛剛跟外國人對話的事,練習著英文,以為對方聽不懂華語,說悄悄話都被對方知道了。我笑著她們的天真,小孩真可愛。現在是懷孕的理想年紀,前幾年工作順利,我跟阿征便有了生小孩的計畫,計算著排卵期,掌握著最容易受孕的黃金時間,只是還來不及,便有回收代理權的風聲傳出。阿征擔心一但成真,公司會有巨大變動,現實正如他所料。還好他的工作沒有受影響,也無縫接軌的跳到德意電器,家裏的經濟支柱沒有頓時全斷,但光靠他一人,我們是很吃緊的,我是得趕緊找到工作。
傳了訊息給阿征,說自己在他公司附近,等他下班一塊吃晚餐再回家。咖啡喝完了,便起身找尋垃圾桶。在彎了一個遊戲區後,意外地發現了坐在旁邊花圃擋牆上的薩董。
這是命中註定的時刻,我邁向了她。
為什麼感覺緊張?為什麼心跳加速?為什麼顫抖發汗?為什麼踩著高跟鞋的腳沉重?為什麼舉步維艱?
緊張惶恐不安,卻在薩董抬頭發現我時,被她的笑容融化——
我走近她,卻發現在她的笑靨中眉頭緊皺。「薩董?」
「我腳不舒服。」薩董這麼說著。「剛剛可能扭到了。」她趁著太陽和煦天氣好,自己一個人在公司附近走走,沒想到拐傷了腳,現在坐在這,等著特助成夬驅車來接。
諂媚巴結奉承逢迎就是這個時候。儘管自己只是三腳貓功夫,即使沒有精通也要假裝一下。「我學過推拿按摩,幫你捏一下。」我拉了拉窄裙方便自己蹲下,看著薩董皮鞋和西裝褲之間露出的深藍水手條紋紳士襪,準備伸手。
「這怎麼好意思!」
我抬頭看著她。「沒關係。讓我幫你捏一下。」她的臉她的眼睛,彷彿能看見我裙內風景似的。「我幫你把鞋子脫了。」她很順腳的將鞋子踩上我的掌心,讓我方便為她脱鞋。
裙子与高跟鞋,我這樣的姿勢難以蹲著,重心不穩,我太逞強了。騎虎難下。
「你用跪著吧。」薩董問。她發現了我的為難。双膝着地,身體不再為維持重心平衡吃力。握起穿著襪子的腳,我開始為薩董按摩。手指頭能感覺到襪子質料的高級。她的表情變化,讓我知道我的按摩使她不那麼疼痛。她閉上眼睛,低著頭,呼吸便得沉像是舒服得呻吟。她看著我說:「把襪子脫了。」只是當我順著薩董的意思脫掉她的襪子,我能聞到她的腳氣。她的腳安穩踏在我的手掌,我忽然意識到了薩董剛剛說的話全部是命令句。是人來人往的公園內路人飄來的眼光提醒了我,原本沒有覺得自己雙膝跪著替薩董按摩腳踝,有什麼異樣之處。隨著接收到的目光訊息,我開始尷尬害羞,卻又繼續著。像是做了什麼壞事被人發現般,腎上腺素激泌。旁人議論著薩董跟我是什麼關係,為什麼會在公眾場所這樣,用著這樣的姿勢。我的身體像是有一個開關被打開般,我發現我的內褲盡濕,双腿之間有異樣,是悶熱讓自己流汗嘛,還是其他的因素。我的心臟跳得很快,我的呼吸也變得沉重。按摩她的腳,卻像撫摸自己。此時此刻,我的腦袋盡是想要在自己家裏浴室蓮蓬頭底下痛快自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