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犬 – 122♀

◎夏慕聰

白女皇登基大典,煞有其事的名字,龍哥早早就幫白小路取了這個名字。白小路現在已經不是誰都能叫她白小路了。龍哥跟我都是白小路允許的名單,不過龍哥說他會開始努力改口,畢竟她已經十八歲了,該是用成年人的名字稱呼她了,她希望別人怎麼叫要她,他配合。緊急集合!禁羈日原本八月就想要舉行這個活動,龍哥跟她撟時間,她才不好意思的說她是虛歲滿十八,實歲還沒,要到十月底,她是早讀的。龍哥說不用在意這種滿不滿的小事,但白路說希望可以到她實歲滿再舉辦,畢竟臨檢看身分證是算實歲的,龍哥接受這個說詞。另外白路說十月阿糸先生會回台灣,她希望白女皇登基大典,有阿母在會是更美好的事。於是十月底的星期六下午便是禁羈日的白女皇登基大典活動,硬是跟每年十月最後一個週六的台灣同志大遊行撞。龍哥說Museum S的活動也不是沒撞過遊行,想參加哪邊都很好,也可以中途離開遊行隊伍來Museum S。來Museum參加活動的人也可以到附近的路口向遊行群眾加油打氣。變化多得是。

時間定了,日子就來了,今晚預計下班後到糸家去一趟,就如同那年她們幫我梳妝打理女王登基的前晚是一樣的。我九月便到小荼的工作室上班,雖然薪資不比部隊優渥,但夠用即可。小荼真的是一路照顧我甚多的師傅,現在又變成老闆,關係更是密切。中午她便跟我說下班一塊過去,她順便將阿糸先生的車子開回去給她,她在台灣的時間可能需要用車。阿糸先生在離開台灣時,把車子給了小荼開,說怕離開太久,車沒發動,會壞。阿糸先生的飛機今晚到,小馬跟小甜已經去桃園機場接機。其他人先到糸家。我跟小荼到的時候,小翩正在幫白路修剪頭髮。「怎麼沒有在你的工作室剪?」我把包包放在沙發上時問起。「我想說前幾週才去找小翩,來這裏修一下意思意思就好了,誰知道小翩這麼認真。」身上披著圍兜的白路說著。

「白女皇登基大典耶,怎麼能夠意思意思。當然要又帥又美的登場——」小翩說完也已經修飾好了。她拿著吹風機吹掉髮屑後,一旁拿著掃把畚箕的小月便開始清理地板,再拖過一遍地板。白路開始留起頭髮,左邊側面是推平的,右邊則是有頭頂長髮蓋住推平的。

「我現在頭髮還不夠長,等長起來會更好看。」白路說。她這個髮型,便完全看不出來是踢還是婆了。「啊我就是又踢又婆,或者不踢不婆。我就是我,白路白女皇——」她說話的氣勢,真的是個女皇。我輕易的被說服了。「你已經試穿過明天的服裝了嘛?」我問。「等阿母回來,我再穿給大家看。」白路勾著我的手臂,小聲地說:「我忘記練習穿高跟鞋了。我什麼都練了,連用鞭子抽衛生紙、開關燈,我都會,可是我竟然忘了女王要穿高跟鞋這件事情。這有辦法快速一個晚上練起來嘛?」她問。

一旁坐在餐桌邊的小貓像是聽到了什麼,立刻遞上了桌上擺著的鞋盒內的高跟鞋:「白女皇,今晚就穿著走一個晚上,以白女皇的聰明才智,一定可以美美帥帥的明日登場。」小貓說完,白路立即哭喪著臉假哭。

「小衷,你當初怎麼練起來的?你的魔鬼高跟鞋跟還這麼細這麼高,我穿上的這雙,跟比你粗比你矮,我都覺得雙腳不是我的,不會走路了。」白路問。「因為有一個大魔王叫我穿著,那是她的調教道具啊——」說起dt,我已經可以很輕鬆的開口。「好了不管了,我先去抽一根放鬆一下。」白路說完,小貓作勢要幫她穿鞋。「高跟鞋晚點再穿,我需要放鬆呼吸新鮮空氣。小衷陪我。其她人先填飽肚子,不夠再叫送。」

出來露台抽菸前,白路斟了兩杯威士忌,我則是趕緊在餐桌上撿了些食物添腹避免空肚子喝酒。

「恭喜囉——終於到這天了。從白小路變成了白路白女皇——」我舉杯向她慶賀。她遞了菸,替我點著。「謝謝你,小衷。」她啜了口酒,吸了口菸。「我還滿幸運的⋯⋯我覺得在某一個平行時空裏的我,沒這麼幸運,沒有遇到阿糸阿母,沒有遇到我們現在的這群人,沒有考上理想的大學⋯⋯」她為自己的幸運感到珍惜。

「沒有也沒有關係。我相信在那個時空裏的白小路,一定跟現在一樣努力的,也會開創出屬於自己的路,一樣會成為白女皇的。」我們慶幸著我們所擁有的一切,為相遇而乾杯。如果不是小甜在家族群組內傳訊息說她們從飯店出發回來快到了,我跟白路還會繼續聊著我們擁有与失去。雖然不太懂為什麼阿糸先生還要去飯店,但我們已經興高采烈地等待著她的歸來。

門鎖轉動打開的瞬間,屋內歡聲雷動。阿糸先生一現身,白路便抱了上去,就像時間沒有帶走什麼,她還是阿糸先生沒離開前的白小路。「都已經要是白女皇了,還像小朋友一樣。」我注意到喜悅的大家眼眶中都含著淚水。抱著阿糸先生的白路就像個小孩般地哭著。那刻我想著等到那日我跟dt再見,又會是怎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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