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慕聰
軍犬与guga兩犬並肩奔跑著,這院子是狗狗們的運動場,不愧是訓犬區版主家的院子。軍犬做著動作,guga學著模仿著。站坐伸展或是其他犬類動作像是向侵入領域的陌生人發出警戒攻擊。複習再複習,讓行為模式內化成自然。寬敞的空間,恣意嬉戲遊樂,滿身是汗而不自覺。guga何時落隊待在原處,側躺耍賴休息而未察覺。軍犬犬行至牠身旁,用頭蹭著牠。牠屁股裏的尾巴已經是另外一根,肛塞比較小的尺寸。雖然讓牠行動上稍稍自在,牠亦習慣有狗尾巴的犬行,但仍然無法長時間的配戴。牠喘著,軍犬便也躺在旁邊,兩犬相依。
我看著藍天中的浮雲想著自己即將要退伍的事情。新的生活說不慌恐緊張那是騙人的,可是我也充滿著期待興奮。好想看看那個新的自己。小敏對於我選擇退伍,不時嘴裏埋怨碎碎唸著,還一直要我重新考慮,認真想想真的要離開部隊嘛,即使如此,她仍然是按著流程處理我要退伍及接任我的工作事項。我知道她會希望能夠有像小誠跟我這樣的三人小圈圈,跟從前一樣。小誠去年年初因為父親中風,家中又只剩年邁的母親,提出調到南部單位的申請。雖然他覺得北部的生活比較自由自在,沒有家庭束縛,可是他還是放不下家人,寧願犧牲自己的同志舒適度也想照顧家人。來接替小誠位置的是一個年輕斯文秀氣纖瘦的男性軍官。我一見到這位被我們暱稱小烏的他,我便知道小敏這位敏大大八成是動用了她的惡勢力,想要找另外一個男同性戀軍官。很可惜,小烏不是。這讓小敏大為吃驚,頻頻私下說著自己腐女雷達跟男同雷達壞了,還堅信著小烏是尚未覺醒,有待開發而已。「你不覺得他是受君嘛,你不覺得嗎?超適合被人撲倒〇〇XX的⋯⋯接替小誠的小烏,應該是Gay的,我的雷達怎麼可能壞掉,他逃不出我的雷達的。」有這次的失敗經驗,小敏在挑我的接任者時,便格外注意。使用惡勢力更是誇張。「我不要陽剛的男性軍官啦。要給我男性軍官,最好是Gay。不然給我女性軍官。」小敏重演著她吵鬧的模樣給我看,我只能拍拍她的肩膀,要她不要這麼堅持了。上面遲遲沒有派接替我的軍官,再拖我連交接的時間都會沒有。「你自願留營一兩個月啦。」小敏出著餿主意,我是拚命地搖頭。我想要準時退伍,以前看著那些向營長拿到退伍令開心難以言表的弟兄們離開軍營時,總想著等我自己時會是怎樣的光景,我才不要延後離開。
拖無可拖之時,小敏某日旅部回來便雀躍地說著要來接替我訓練官位子已經確定人了。是女性。還說著她的名字跟我很像只差一個字。小敏看到她的名字時便不囉唆決定要她了。聽到跟我的名字只差一個字,我也忍不住地好奇地問著。「李軍孉。一個小衷一個小孉。她就是接你的位子,要來跟我當好姊妹的。」看著那個罕用字,如果不是小敏已經先唸給我聽讀音了,我還真不知道怎麼唸。書到用時方恨少大概就是這個意思。「你不覺得孉,很像是女權複合字嘛?感覺很帥耶。應該是一個帥帥的女生,跟你一樣。」小敏說著。「我有去查一下字典,看看這個字是怎麼解釋。它有幾個讀音。念ㄏㄨㄢ時,古同歡。念ㄐㄩㄢ\時,女字邊再加一個書卷的卷。念ㄑㄩㄢ/時,是美好的樣子。女權當然是美好的樣子。」小敏一副驕傲模樣。「你確定她是念ㄑㄩㄢ/嘛?搞不好不是。」我問。小敏打包票肯定地說一定是,還幫即將來的學妹說了一個設定背景,她父親是我們的老學長,希望自己的兒子也能像他步上軍旅,原本希望可以生男生但結果是女生,所以取了一個很像男生的名字,小孉雖然是女兒身但巾幗不讓鬚眉,她也成為了一名職業軍人。我只能說小敏敏大大很會。聽著小敏說著她的人物設定,但我注意到的是軍孉根本就跟軍犬的讀音相近不遠。我原本已經認為自己在女生當中,身高算高的了,見到了李軍孉,她竟然更高。她留著跟男性軍官的髮型,我第一眼直覺就是個帥T。關於性傾向,她沒說我便不問。退伍倒數不到五十天,我這個大訓練官要帶著她這個小訓練官,趕緊把業務交接給她,讓她趕緊上手。
相處時日不多,我自認為很難對小孉有深入的認識,只有察覺小孉跟小烏這兩個人走得很近。大概都是新人,很自然會有革命情感,就像我跟小敏一樣。那年我跟她也是先後來到這個單位,幸運分配到同一間寢室,新人的辛苦与適應,我們共同走過這樣的歲月,感情自然會好。所以我也不覺得她們怎樣,就同梯的情感。我退伍後,小孉搬進了小敏的寢室,睡在我之前的位子。小敏有時候打電話來跟我敘舊,會聊起小孉跟小烏,敏大大是觀察家,跟我說著她的察覺。小烏跟小孉的要好程度,不只是同事之間,感覺好像兩人在交往。沒多久的電話中又說她們好像結束了,兩人之間行禮如儀,充滿尷尬。我笑著小敏真是吃飽沒事在觀察動物。於是我又被小敏念著幹嘛退伍,害她現在孤單一人在寂寞的營區內。她慫恿著我在外面過得不好的話,要在資格期限內,考慮回役,她會想辦法把我弄到她身邊的,我們又可以像從前一樣。我笑笑敷衍了這個話題,她馬上轉成問起我跟龍哥。她持續出本的《龍哥╳阿忠系列》還需要我提供點子。我跟龍哥沒有考慮要結婚,讓敏大大百思不得其解,問著是不是龍哥還是我有問題。我誠實跟小敏說道我會等到与dt的十年之約到期,才會做其他的考量。「好折磨人喔⋯⋯」她說,我應著。是啊,生命本來就是折磨人的,讓人茁壯堅強,開出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