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四, 2012-05-24 20:38 復刊712期
文/陳佳汝
風見蘭喜與皮繩愉虐邦的「夜色繩艷」
人類的慾望一直都很複雜,自古以來就是在歡愉和痛苦中擺盪,以祈求危險的平衡,因為危險而得來的歡愉似乎更加珍貴,也更加刺激。究竟SM的歷史從何而開始,不得而知,但是酷刑的存在自人類文明開始就存在。台灣第一繩縛師Nawakiri Shin(小林)自言小時候看到古裝片裡的酷刑情節,就會感到莫名興奮,那時就發現自己有SM的傾向,自「箱屍案」發生,因為性愉虐不當致死的新聞一曝光後,他感嘆何以第一則關於SM的新聞就是負面的,因此於2004年與夥伴們成立皮繩愉虐邦,希望能夠以活動的形式讓大家了解SM的內容與正確玩法。皮繩愉虐邦建立一個交流的平台,讓SM愛好者可以聚會交流,也提供資訊、技術、法律、甚至醫藥等相關諮詢服務,讓大家可以玩得更到位。
繩縛藝術來自古代流放罪犯
這種衍伸自SM性虐而發展成為一種表演藝術的繩縛藝術,是從二次戰後日本一些報導SM的雜誌開始。然而不同於西方的SM,大多用皮鞭、枷鎖、小刀 等道具,日本發展出一套以麻繩束縛為主的愉虐遊戲,其實是和古代的流放犯人有關。在西方銬住人犯多是用金屬類手銬或鐵鍊鍊腳,但是日本自古以來或許是缺乏金屬,而以粗麻繩來束縛人犯,各自地方綁人犯的方式都不同,這是後來繩縛發展的基礎,自二戰後又發展成於舞台上的繩縛藝術表演。這種以展現高度技巧的繩縛藝術,其實和一般SM中的皮繩愉虐不太相同。Nawakiri Shin說平常SM在玩時,不會那麼複雜,以輕鬆情趣為主,舞台上則會挑戰較高的技術,為了應付複雜的技術,過程中不太容易有興奮感,多是了解夥伴的意向來決定是否要再挑戰更高難度,較少的繩子或是倒吊,會讓姿勢更好看,但是同時被縛的人也往往更不舒服,如何在夥伴可以忍受又安全的範圍,來做到彼此滿意又具刺激的繩縛就是一種默契。Nawakiri Shin的搭檔南西在被束縛的過程中會達到一種飄飄然的情境,如果痛感不夠,無法激起她飄飄然的情境,但是過痛,這種感覺也就不見了,因此恰到好處的痛,是他們愉悅的基礎。畢業自台大戲劇系的南西,加入皮繩後,帶入了較多戲劇性的元素和劇情,使得表演除了技術性外,添加更多情境來激發愉虐的能量。五月底的「夜色繩艷」演出中,他們加入了狩獵,以及軍中霸凌等情節。
皮繩愉虐邦可以說是直走咖啡的大戶,只要是皮繩的活動,直走的人員都紛紛推說不願排班,因為爆滿的人潮,實在是太累了!5月12日在直走的告別祭趴踢上,皮繩愉虐邦和白目樂隊一起表演,Nawakiri Shin將南西高高吊起,以「高手小手縛」的方式將南西以手臂來支撐吊起,算是較高級的技術。以紅色的粗麻繩將南西吊起時,Nawakiri Shin思索是否要增加高度,感受到南西認同的心意後,他就盡力完成,一方面考驗著南西的承受度,也同時考驗著自己的技術。升高的過程中,我看到南西逐漸迷濛的雙眼,像是進入迷幻的樂園中,享受這難得的微痛,有如微醺的過程般。小D則是如同懲罰罪犯般,將小梅以黑布蒙住雙眼進行綑綁,完美進行完處罰後,他們各自親吻著自己那可憐受苦的夥伴,像是安慰他們的苦痛,再給予親密的獎賞。
極惡師的究竟溫柔處
愉虐原本就是讓痛苦和歡愉為一體兩面的真實面貌呈現。其實那也是人性深處中極為隱微的面貌。記者曾經參訪過紐約地下的大型SM吧,是由真正玩家引薦才能進入的地下SM工廠,約有二十幾處的刑台,每個人都在盡情享受SM的愉悅,當時受邀執起皮鞭扮演起S女王的我,不知何以很快地領略箇中技巧,而能狠狠甩下鞭子,再快速彈起,以不斷變化節奏來增加緊張感,同時施以咒虐,隨著一聲聲「你這狗娘養的」或是「沒用的廢物」等極惡之詞,被虐者略為抽蓄的臉部綻放出痛苦的笑容,而後逐漸全身瑟縮,抱頭痛哭,經歷完整痛苦後卻如獲新生般,露出感謝非常的神情,頻頻道謝。第一次我感到做為S的成就感,心想小學時被老師打手心,還要被迫鞠躬道謝,現在情勢終於翻轉。
或許救贖真的來自痛苦。苦難盡頭等著的是溫暖之愛。月底受邀來台和皮繩愉虐邦一起演出「夜色繩艷」的風見蘭喜是日本著名的殘酷繩師。在拍攝許多的SM影帶中,他以諸多殘酷手法來虐待伴侶,包括以夾子夾奶頭、用BB彈射其臀部,或是用工地裡「嘎嘎」巨響的電鋸機,以及電鍍冒起的火花逼近伴侶,南西說有如觀看一場奪魂鋸般恐怖,當時Nawakiri Shin 對其感到不屑,直到去年Nawakiri Shin受邀參加日本國際性的繩縛藝術節「冬縛」時,看到風見蘭喜充滿感情的繩縛表演後,大為尊敬。風見蘭喜除了以純熟的技術完美演譯高難度外,過程中,他和女伴一副愛的死去活來般,以非常溫暖的方式共同完成作品,他們抱頭痛哭,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相互摩蹭,喜極而泣,如同遇到難得之音般相互了解彼此的痛苦與喜悅,又像是多年未見的老情人般,難分難捨,感人至深。受到影響的Nawakiri Shin,於是放棄一心思索如何展現的高度技巧,了解到繩縛藝術的最高境界在於了解彼此的心意,那盡頭便是大愛而無他。
五月底演出的「夜色繩艷」,除了極惡繩師風見蘭喜外,還有遠赴日本發展的台灣自縛吊女王舞真夜也會共同參與演出,據說舞真夜在日本舉行婚禮時,大家原本以為受邀演出的風見蘭喜會表演很恐怖、很厲害的殘酷玩意,沒想到台上一站,他只是輕輕拿起一把木吉他,溫柔唱民歌,讓大家跌破眼鏡。讓我想到日本電影《重金搖滾雙面人》中,那個風靡全日本的極殺重金屬歌手根岸,那個站在台上以粗吼之聲恐嚇著觀眾,大喊「今夜我就要扭斷你脖子」,令台下尖叫的重金屬魔頭,私底下卻是個喜歡手插腰,扭腰擺手清唱著花草系列情歌的娘娘純情男,當他大唱小情歌時,卻令金屬迷噁心到狂吐直呼太噁心了!誰說殘酷和溫柔不是一體的兩面呢?或許一向清純的你,在暗夜揮起鞭子時,才會赫然發現自己原來又有多殘酷!
風見這張照片真是物盡其用啊~~~XD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