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我的面貌與其光澤質感,大概像是塑膠製的芭比娃娃吧,只不過,應是黑色、並且被拔光頭髮、也沒有水汪汪大眼睛的芭比娃娃頭顱。
黑色的皮製頭罩由後腦杓往前翻,將我的腦袋瓜子緊緊包裹,貼著我的肌膚,沿著頭型輪廓密合,描繪出一顆人類頭顱的形狀,裸露的肌膚部分只有耳朶、嘴唇下巴、鼻子,而眼窩部分被縫合起來,只要戴上這頭套,等於是完全的暫時被剝奪視力。
但我還沒察覺,或試著這麼說,從我傍晚接獲簡訊指示到十幾秒前剛入房時,我沒有看見一張面孔,或該稱一對眼神。那是我一直期待所能直視、並且藉由雙眼凝視,一個眼神代替言語的交換,讓我由下往上仰視的尊貴目光。
「只有當我認定,你真正具有成為我的寵物資格之時,我便會准許你看著我」當我第一次接受調教,主人這樣對我說。
今晚是第二次調教,前一次是在兩個禮拜前於主人的別墅之中,雖然這樣敘述,似乎我與主人應該有關照會面過,至少看過彼此的面孔了吧?
老實說,我只知道我的主人是位女性,至少在社會約定俗成的性別定義上是如此。身高約略矮我一些(我一七十公分初頭),姣好身材,至少她把我當成桌子坐或當馬兒騎的時候,肉體的直覺是如此記憶。
而眼神,我至今仍沒有直視的機會。甚至也沒看過任何一張主人的照片。
第一次晉見主人的時候,當時我們還不是這種關係,但也是以這種關係為前提而碰面。我來到她指定的咖啡廳,選定靠窗的位置,並且要佩戴上她先寄給我的狗用(?)皮革項圈,上面鑲有光滑的方形銀色金屬片,我就把它戴著,穿著立領的紫色POLO杉,搭灰色寬褲與白色球鞋坐在咖啡廳,看著窗外午後兩點多的陣雨,喝著水果冰茶。金屬片要朝外也是主人的指示,所以當我進店時服務生與吧抬老闆都直瞧著我的脖子,他們應該是覺得我這只項圈很酷吧?
我漫不經心的喝著飲料,看著杯身滲出的水珠,用手撫摸,好冰、好滑。當我的精液混著汗水沿著鐵鍊栓著自己的時候,或許也是這種觸感吧,我不禁用舌頭去舔拭那正在滑落的水滴。
那麼,我「未來」的主人會是怎樣的性格?從一開始主人的原則與要求:「先見面後當場試驗你是否有資格接受我的調教」,以及身上的項圈,感覺主人應該是個心思縝密的人。我配戴的雖像是給寵物用的項圈,因為上面有個扣環可以栓鍊子,但卻不因此作工粗濫。完全察覺不出車線的痕跡,金屬片與扣環部分都磨的很圓滑且亮如鏡面,並且在項圈內側有像是英文或法文的刺繡,皮革還飄著淡淡玫瑰精油香氣,應該是昂貴的歐洲舶來品吧。
而在這之前,我甚至都沒聽過主人的聲音,一切命令都透過文字溝通。隨著項圈寄來的包裹中,有一張紙寫著今日行程的一切指示,我必須按照這上面規定完成「試驗」的步驟,否則就回收項圈,也就是主人將不認可我有資格:可以接受她「獨有」的個人調教。
但是,紙上的規定只有到此為止,也就是要我戴著項圈、來到選定的咖發廳的靠窗座位坐下,便如此罷了。
我心想著,難道這樣就算試驗了?只是要看我有沒有戴著項圈示人的勇氣嗎?那其實「未來的主人」正一旁監視著?當我正低頭思索,看著杯子繼續冒出冷汗,用手撫摸項圈金屬片的同時,背對著我的店門被推開。
服務生上前招呼並且要帶位,只聽那位客人說窗邊那個位子,便自行走入。我稍微挪移目光,只看到一位女性,年約三十,身著緞絲袖邊的黑色洋裝上衣、淺藍色七分牛仔褲,背著側肩皮革編織托特包,被雨水弄濕的黑色漆皮高跟鞋,肌膚襯著臉上的墨鏡感覺更白皙,雖是烏黑長髮但綁得有些類似蘿莉風的娃娃頭。
她來到我後方的座位坐下,我們之間只隔著木頭椅背,就這樣背對著彼此。服務生送上Menu後就離開,這女人只翻閱了一會,然後蓋上,頭也不回的壓低嗓音說:
「你戴著的是我的項圈吧?K」。
我猛然抬頭,將視線直視前方,眼球試圖繞到左右最極端,但自我意識連結到紙張上的指示,限制著我不能回頭。而下腹好像有陣騷動膨脹著,蔓延到脊髓,這種緊張的刺激讓我身體不自覺坐直、並在數秒內很快的軀體便半僵硬化。
我趕緊回想著紙上的指示:交談過程中只能答「是」或「不是」,接著用帶些緊張的語氣回答:
「是的,我就是K」。
「莫非妳是……」。
正當我話沒說完,那女人立刻打斷,將Menu菜單由後方猛然甩中我的右臉頰,似乎是很漂亮的揮舞弧度。
啪!的一聲,雖不響亮,但也有些疼痛,我馬上發覺做了不該做的事情:回答多餘的話語,並且還膽敢主動發問。
女人將Menu收回,不疾不徐的語氣,像是公司老闆語重心長的面對將要被裁員的員工:
「指示以外的行為,絕對不能做,否則便不能成為一條出色的狗」。
如此簡單的一句話,似乎在宣告著,你這傢伙就快要出局,沒有二次機會,即使道歉也沒用。
我依然保持雙眼直視前方的姿態,輕撫右臉頰冷靜地回答是。
接著,那女人要我到她那一桌,但必須是學狗爬著過去,並且直接鑽到她的桌底下。
心想不能再犯錯第二次,我馬上趴下,快速的溜到隔壁後方的座位。經過那女人身旁,眼神不敢直視,但是她一定正上下打量著我的模樣。
不到兩三秒的時間,我鑽到女人的桌底下,但要四肢趴著,只見她將右腳翹在左腿上,被雨水沾濕的黑色漆皮高跟鞋尖,像是某種動物,正撇低著頭在休憩。
「舔它」。
「先把我的高跟鞋尖用舌頭舔拭乾淨」。
女人又下達指令。雖然剛剛學狗爬到桌底下只是轉眼間,旁人並不會覺得有何怪異,但現在便繼續指使著我,要我伸出舌頭,將女人的高跟鞋尖清乾淨。
我心想著,若要得到這女人的認可,勢必要將羞恥心拋開。成為一個優秀的寵物,一定要完全服從主人的命令,寵物是不可以有羞恥心的,那只會令你有機會不忠於主人的調教,若有心情去擔心別人怎樣看待自己這種行為,不如想辦法去取悅主人吧。
雖然以上只是我依照BDSM文化的通俗守則,一廂情願的想像主人與奴僕的關係應該是如此,藉此去合理化此刻的情境,說服自己伸出舌頭服務眼前初見面的這位女人。但不管怎樣想像,又不管是Dominatrix還是Sadist,擔任下達命令的授方是想要養出怎樣的奴隸,那都不關乎現在我處於 Masochist情況下的「個人想像」。
因為,主人就是主人,她們的想法不是做為奴僕者可以去揣測的。
於是,我在自己腦海中通過快速的主奴辨證過程後,緩緩露出舌尖,舔拭著主人的高跟鞋。
我的舌頭溫柔的像是母貓舔著剛出生的小貓下體,以刺激小貓咪第一次自己排便,那般反覆著上下輕掃。
高跟鞋的味道並沒有特別難吃,只是高跟鞋上沾有混著泥巴跟砂礫的雨水,一面舔著又要注意遺漏的不乾淨之處。我偷偷往上注視,雖然女人將下巴抬得高高,並沒將頭往下俯瞰,但隱約可以感覺到那嚴厲的眼光透過墨鏡鏡片傳達到我的周圍,不准我停止現在的動作。
當我舔完翹高的右腳,女人將左右腳切換姿勢時,服務生靠近過來似乎要點單了,主人只對我說:「不准停,繼續另外一隻腳」,我便只管低著頭,繼續清理另外一隻腳上的鞋子。
服務生走近這一桌,似乎帶有懷疑好奇的神情,先停頓了一下再詢問是否可以點單。由於桌子的大小與女人坐的較近內側且靠窗,服務生或是吧台正在煮咖啡的老闆除非是靠近蹲下,否則不能真正察覺我在做什麼,即使是窗外的行人也沒法發覺。
女人點了一杯熱拿鐵,服務生除了確定點單,還禮貌性問說桌底下這位先生還好嗎?
女人只回答說他在幫我清鞋,然後用右臉龐比了一下後方座位的水果冰茶,便打發掉那位女服務生。
我繼續慢慢舔舐著,這過程中女人與我並沒有交談,只感覺她的眼角餘光仍不斷注意著我。接著兩雙鞋都算是清理乾淨了,唾液讓這雙漆皮高跟鞋感覺更為亮麗。
正當我以為應該會在咖啡上桌前,要求我離開桌下時,女人卻命令說:
「繼續舔乾淨兩隻腳的腳趾頭」。
我對於此舉並不感到抗拒,因為比起高跟鞋我更喜歡吮吸女人的腳指頭,曾經交往過的女友,在採取面對面的體位做愛時,都會因為我主動將她們腳掌抬高,又舔又吸每根腳趾弄得高潮迭起,興奮不斷。只是為求衛生,都會先用水洗滌過雙腳,否則汗水的鹹味太重會令人反胃。
只不過,現在要吸吮的是剛脫下高跟鞋的腳趾頭,而且剛剛還在雨中行走的雙腳。
我伸出雙手,將高跟鞋輕輕的脫下,使得女人的纖細腳掌在我手中小心翼翼的如同一件易碎物。
並沒有什麼難聞的氣味,反而還有淡淡的肥皂香,似乎是赴約之前便已經淋浴過。平日應該也有勤於保養,這點從腳掌底部一點龜裂的皮膚組織都沒有便可推測,如同嬰兒般的光滑毫無浮現血絲,是否有其他人也如同我跪地臣服在這女人的腳底下,每晚貪婪地索取她的肌膚一親芳澤?
嘴唇親吻、牙齒輕咬、舌頭舔拭、含著、吮吸、攪和著每根腳趾。
嗯、嗯、嗯、嗯哼、咕哈,閉上眼睛用力的往嘴裡塞,試圖一次吞下嘴巴所能容量的數目,舌頭來回攪拌著趾縫,等到唾液分泌過多再張嘴吐出休息數秒,看著被吸著發亮的趾頭黏牽著嘴角的唾液,太貪心了,一次含下五根趾頭,我又不斷發出喘息聲,嗯、嗯、嗯哼。
味道並沒想像的糟糕,反而有像海岸貝類那種帶有海水潮汐的清香微鹹滋味。
女人似乎被吸的很舒服,雖然嘴巴忍住不輕易發出任何一個音,但因為我用舌蕾摩擦每根腳趾的指紋處,刺激最容易令人抓狂的末梢神經,使她不禁的扭著雙腳,感覺到腳掌肌肉的緊張與縮收,趾甲刮著我的舌苔。
當我還在品嘗第一隻腳的途中,服務生似乎不想再多管我們正幹著哪檔子事情,在沒察覺的情況中,咖啡就已經送上桌了。
女人攪拌著咖啡杯,然後命令說:「繼續,不准停」。
於是,就在桌底下我依然狼吞虎嚥的品嘗,而桌面上女人,就依然優雅享受她的下午茶時光。
這便是我與主人初次碰面的回憶。
第五號家畜人K與J女王的主奴關係首次確認。
那次的調教經驗,雖然不應該稱調教而僅是試驗,但主人似乎很滿意我的靈巧舌頭,第一次就可以把她服務的那麼爽。所以當她喝完咖啡時,就揪住我的衣領,頭低下面向我,雖然看不見,但可感覺到嚴厲的眼神透過太陽眼鏡,對著我說,項圈就暫時由你自己保管了。
「往後還有更詳細的測驗,如果你真正有資格,我便會將你調教成真正適合我,也真正適合你自己的家畜人」。
我謹記著這句話,而主人的格調與支配意識便已經深烙於我心,雖然不曉得接下來還有什麼測驗等著我,也不曉得如果成為主人口中,理想的調教型態,那麼我的身與心,會又達成如何的境界?是愉悅?還是解放?或者只有剩下痛苦?
那便是我今晚到此的理由,人生若是不斷的修正與確認,那麼此套邏輯放進支配與調教至上的BDSM場域中,也應該等同如此。我將在此用我的肉體確認,以精神之力量導引肉體上的一切凌辱,意圖建構出美麗且哀愁的皮虐烏托邦。
在那裡,只有支配與臣服,簡單不過的二元對立關係。
接著頭套之後,主人命令我趴下,兩腿張開,用散尾鞭點著臀部的肌膚。
開始檢查重點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