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Ralph(原作于 2004/6/18)
據說,事件發生的那年,曾有過一棵櫻花樹,花色如火般深紅。
大概是那年氣候變動大,比較奇怪吧?詳細的情形,由於年代久遠,已經無法深究,只在故老們偶然的閒話中,得到些許想像的蛛絲馬跡。在滿山盛開的粉色中,只有山頂一點鮮豔的紅,自遠處眺望,大風吹過時花葉飄散,頗似女子鮮嫩的私處之上,沾上一滴燭淚的奇異景象。抑或是如淚般的血滴?沒人說得準。口耳相傳的越久,記憶也如被風吹落的凋謝葉片,逐漸枯乾碎裂。
那是個多風的春夜,一對男女上了山,坐在樹下喝酒。隨從早早就被遣退了,只剩下他們兩人。那天的山裡很靜,幾乎一點聲音都沒有,只有柴火偶然因燃燒而發出的輕微爆裂聲,以及不斷吹送著,托著粉色紅色綠色的花葉的,嘆息一般的微風。
酒差不多飲盡了,男子順手把手上的杯子一放,掉在席旁的地上,殘酒慢慢的滲入土壤。「真美。」他是仰著頭看著櫻花的,但女子很清楚的知道他是在稱讚自己,因而有點嬌羞的低下頭來。女子身上單只有一片薄紗,除了長長的兩袖,再沒有任何裁剪,只是隨意交疊在身上,風一吹撩起下擺,修長的大腿就被火光映得紅豔豔,如同因酒酡紅的雙頰一般。女子偶爾移動身體,如同順服的寵物在主人面前撒嬌一般,變換著不同的姿勢,展露自己的身形。有時動作大了些,薄紗經那麼一拉,「衣襟」就這麼展開,露出大腿根部隱隱約約的肉色恥丘,或者是堅挺的乳尖,女子也只是無聲的嬌笑著,然後漫不經心的隨意拉扯一下,就當著已經整過衣了。
「可為我,再舞一曲?」他轉頭,望著自己心愛的人。女子望著男人微微笑著的神情,也回以柔媚而順從的微笑。男子一襲黑衣,若不是火光映照,在深深的黑夜之中,幾乎等同於消失了一般,可櫻花花瓣零零散散的灑落在身上,猛一看,像是幾點妖紅的星辰,在深邃的黑暗中閃爍著。
女子起了身,風一吹,又是無數花葉飄散空中,零零落落的灑在女子的長髮上,的身上。男子支起身體端坐著,開始不斷重複著,曼聲吟起一段非歌非詩的奇異文字:
「
今日櫻下舞隨風
恰似相識當時無心雲漢遊
只是髮結紐
無奈燭火燒斷
此後天南地北不相逢
休 休 休
不如飲鳩忘憂
攜手渡泉劃破愁
任紅蓮燒灼當是白頭
」
女子隨著吟詠的節奏,開始舞動身體。先是慢慢的揮舞衣袖,如同撲螢一般,劃弄著墨色一般沈重的空氣,然後抬頭望著樹梢擺動的枝葉,自己也跟著甩動肢體,此時女子的肢體,又像是肉色的柳絮,夾雜在火光之中搖曳著、飄動著、飛舞著….薄紗不知何時已經掉在地上,只有裸身的女子,在漫天紅青之間展示自己的舞姿,隨著吟聲畫出的地圖,把生命散在四處,然後如枯葉慢慢的萎去。
男子的聲音越來越快,越來越悲哀,女子也隨著越舞越快,越舞越狂亂。突然,男子一陣抽搐,聲音如同被硬生生的自空間中抽離一般,嘎然靜止。同時,女子的腳步也一滯,蹣跚走了幾步,軟倒在男子面前。兩個人彼此相望,不斷的喘息著,像是兩隻瀕死的野獸。
花瓣在兩人之間不斷的飛散著,有一葉停在女子顫動不停的胸口,隨著心跳而鼓動。男子直勾勾的盯著那片紅花,突然一把將女子拉過,瘋狂的舔吻那花瓣所在的位置。女子發出了細碎的呻吟,撫摸著男人的臉。男人的口唇從吸吮成了啃咬,動作越大,女子的呻吟聲也逐漸加大,仔細注意,可以聽到其中隱含著的痛苦,但是手卻越發溫柔的撫摸著男人,彷彿是要用手記住男人的臉一般,非常仔細而緩慢。
男子抽下了衣帶,將女子的手綁住,另一端則纏在櫻樹的枝上。女子保持半坐躺著的姿勢,但手被吊在樹上,等於是把身體整個展開在男人面前。女子的身體由於運動與酒力,已經染上了淡淡的櫻色,就著火光一看,彷彿光的波紋灑在身上,畫出深深淺淺的不同痕跡。男人順著那痕跡來回的撫摸著,有時輕柔的像呼吸,有時則近似要撕碎女子一般的粗暴,但女子除了因快感而呻吟,或者因痛苦而扭動身體之外,沒有任何抵抗,她的眼睛仍然溫柔的望著他,他帶著血絲的眼,像是母親看著受苦的孩子。
男子拿起旁邊燭台上燒了整夜的短燭,呆呆的望著。燭淚慢慢的流淌,流到他手上。刺痛讓他回過了神,換了手斜持著蠟燭,然後看著燭淚滴在女子的身上。灼熱使得女子不斷的扭動,但是身體受縛,總逃不過燭淚的侵攻,於是只能掉著淚,看著身體各處不斷堆積的紅色丘陵,體會隨之而來的火燙,那比男人進入還要強大千百倍的烙印。
蠟燭換了一根,又一根。女子已經露出了恍惚的表情,嘴角流淌著唾液。身體上燭淚跟花瓣堆積著,幾乎到了掩埋住女體的地步。男子將眼前愛人的腿張開,仔細看著她的私處。粉紅色的折皺,不斷的張縮著,像是唱著歌,引誘水手衝向礁岩自毀的人魚,拉扯著男子往墮落的深處一步步陷落。不知道是出自慾望,或者是出自愛憎,男子突然湊過去,狠狠的咬了一口。嬌嫩的黏膜經這一傷,流出幾滴血紅,男子露出了詭異的笑,慢慢的舔去。此時女子連掙扎呼痛的力氣都沒有,只是肢體不斷微微的顫抖著,但,表情是詭異的,也是愉快的。
蠟燭都用盡了,只剩下席位側的篝火,遮遮掩掩的照著男與女。衣帶自櫻花枝上被取下,握在男子的手上。女子如同屈服著,輕柔緩慢的舔著男子怒張的陽具。先是細細的用舌尖勾勒著男人龜頭稜角的外型,然後是嘴唇含著尖端,虔敬而貪婪的吸吮,繼而是盡根含入,忍著喉頭略微的不適來回吞吐著,偶爾又吐出火熱的肉棒,用嘴唇磨蹭,用舌頭包覆,上下摩擦。這回輪到男子顫抖著,露出失神般快樂的表情,不斷嘆息。
接著,男人扶起女子,讓女子倚著櫻樹,翹起臀部。她的身體顫抖著,因為剛剛的火熱,也因為吸吮著男子陽具引出的慾望。男子愛憐的撫摸著她的背,再次喃喃的贊頌著女子的美。酒意已退,女子的雪白肌膚與身上黏著的紅色痕跡,形成了強烈的對比,彷彿生與死的交界變得模糊,疊上慘白,疊上火紅,然後上面再用幾片花葉點綴著自然。男子猛然一送,陰莖竟根沒入女子的蜜壺,採搾著慾望的花蜜,隨著猛烈的抽送四處飛濺。男子的低吼,女子高亢的淫聲,配上肉體的撞擊聲,彷彿火花四濺,在林間隨風四處迸發,惹得篝火彷彿也回應著,紅熱的飛灰在風中如螢不斷飛舞,飄動迴旋著,環繞交纏的肢體。
良久,柴薪也將燒盡,夜色逐漸將四周的景物吞進,只有著黯淡的火燼,隨著心跳一般的節奏吞吐著光芒。兩頭野獸在激烈的嬉戲之後,平靜而頹然的對坐著。女子再度將男人的陽具放入口中,但這次的動作幾乎感受不到慾望,而只是發自內心的愛意與溫柔。男子撫摸著女子四散的長髮,眼中的血絲不知何時已經退去,取代的是如同潮水一般的深湛。然後男子勃起了,完成任務的女子,抬起頭對著想望著的人露出了有點複雜的微笑,男子點了點頭,彎下腰也開始舔起愛侶的私處。受了那誘引,女子的身體又火熱了起來,深處的慾望也開始在下體凝聚,氾濫。
兩人又恢復對望,同時慢慢的,但堅定的對著彼此微笑。男子自身後置放的小鐵箱中拿出了一小瓶酒與兩個杯子,為兩人斟滿。已經不再需要確定彼此的意志了,因為在放情的交合中,在眼神的對望中,他們已經說夠了。於是,兩人碰杯,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接著女子起身,坐在男人盤坐的腿上,讓陰莖進入私處。兩個人的慾望,在此時經由彼此的連結,不斷的來回傳遞,膨脹,漲的彼此又熱又渴(或許是毒酒的藥效發了?),兩個人先是吻著,輕輕的,然後越來越重,接著開始啃咬彼此:舌頭、嘴唇、臉頰、耳朵、頸子….並不是溫柔嬉戲的輕咬,而是每一下都留下痕跡,滲出血的激烈啃咬,彷彿要將對方一點不留的吃下去一樣,而手也從緊緊擁抱,到了撕扯刨抓對方血肉的激烈程度,可下體的抽送與收縮,卻依然緩慢與溫柔,彷彿是他們正享受著彼此最後的精華,帶著不捨與珍惜。
夜櫻如火般的落花,不斷的灑在兩人身上。地面上事先循著特別的軌道倒上了油,在黑夜裡好似蜿蜒的河流,上面飄著花瓣與兩人接合時的白濁噴發。此時,兩人累積忍耐的慾望也到了極點,女子帶著嘶啞與抖音的呼喊聲突然靜止,隨之而來的是從最深處爆炸開來的,帶著各種光影與聲音的,無邊無際的高潮。強烈的收縮也如同最終的呼喚,呼喚著男人的精華。回應著這祈求跟誘引混合的間歇收縮,男人也將自己,完全的給了出去,填滿女人最後的慾望。
保持著相連的姿勢,男子手一揮,篝火倒了,頓時地上的河流變成了火炎奔流的赤色通道。兩人被火包圍著,卻沒有被火給吞噬,只偶然有幾點火星,逃竄般駐在她髮上,他身上。櫻樹開始自根部被火沾染,散出如同薰香的味道,慢慢的將兩人的血肉榨乾,再換用香氣來填滿,花的香氣,樹的香氣,火的香氣。
風不斷的吹著,花葉被捲上半空,又被火場產生的上升氣流這麼一托,好似依依不捨的,在一片豔麗的赤色中盤旋回顧。火勢變大了,燒著花瓣,好像花瓣長了吞吐不定的翅膀,終於往遠處飄去。
然後,故事到這裡就結束了。在山頂的大火結束之後,附近的居民在山頂那棵紅櫻樹的殘骸旁,找到一對乾屍,面目跟身體都被撕裂的模糊,無法辨認身份,但仍然維持著死前交合的姿態,分也分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