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cure
我對舊金山的好印象從 99 年第一次出國旅遊開始。明亮鮮麗的風景、便捷的地鐵和公車,而當時正值七月的同性戀大遊行,整個城市處處見到彩虹旗,洋溢著自由開放的氣氛。三月底經過加州,自然想順道去舊金山玩玩。
之所以選擇 Power Exchange,一來是配合該週的行程,二是因為我沒把衣服行頭帶著旅行,而 PE 是那週唯一沒有服裝規定的 club。精確地說,男客在週四晚上可隨性穿著,週五和週末則要在 fetish 服裝和裸身圍浴巾之中二選一。PE 的另一個不同點是擁有 sex club 的執照,人們在裡面是可以做愛的。其他大多數的 SM club 和社團聚會都有依加州行政命令,不能露出性器官或有性行為的規定。
PE 的活動九點開始,而在那之前舊金山大部分商店都已經關門。從下午開始逛街的我於是面臨這樣的選擇:要早早搭火車回家舒服地休息,還是在街上受凍兩個小時,等到 PE 開門後去見識一下?進入了 PE, 又面臨兩個選擇:這裡值不值得我熬一整夜玩到四點,搭早上第一班火車,還是在十一點前搭最後一班火車早早回家?
Spectator 雜誌的一篇文章說,PE的氣氛是「頹廢萎靡(raunchy)」的。Brian X 雜誌的 Melanie寫道,只有三種人出現在這兒。一、想來這兒消磨一晚,看能不能得到幾個口/性交機會的男人;二、反串的女裝男;三、極為少見的女客人。「頹廢萎靡」對我來說是頗有吸引力的字眼,在英國的一些場合也和不少女裝男人聊得頗開心,Melanie 的說法還不至於扣分。大老遠來到這兒,總該去看看。不管好壞總是個經驗吧?於是我選擇往 PE 一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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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漫畫英雄為主題的房間
PE 座落在舊金山西南,接近第十二街,介於市中心和卡斯楚區之間尷尬的荒涼地帶,自己擁有一棟地上三層,地下一層的龐大建築物。一樓和地下樓稱做”substation”, 供異性戀使用,二、三樓則是同性戀 SMer 的 “main station”。一樓有許多個房間,設計豪華,屢見巧思。衣櫃間的外面以漫畫英雄為主題,牆上畫著色彩鮮豔的超人、蝙蝠俠、貓女,角落的電視放著黑白超人電視影集。隔壁則佈置成中古城堡的宴客室,牆角燃著火爐、立著盔甲,木桌上放了乳豬模型,當然更少不了綁人的十字架。最震撼,聽說也最受歡迎的,是後面的監獄。暗暗的大房間,以鐵閘欄隔出好幾間牢房,每間各自放了刑椅或刑床,以及監獄所用、現在已經填滿灰泥純裝飾的小金屬馬桶。冰涼的氣氛,讓人覺得寒氣似乎也從心底冒上來。我想像如果自己真是犯人,被提到這種地方,如果又聽到隔壁間的哀號,確實是不用上刑就會嚇得腳軟呢。
仿歐洲城堡的吊燈和盔甲
監獄的氣氛相當駭人
地下室則沒那麼多花巧的設備,雖然仍隔出了許多隔間,用電視放著成人電影。昏暗的一個個小隔間很難看清楚每個人的面孔。據說那兒是「action」真正發生的地方。
有這樣的好設備,PE 應該可以發展成很棒的 club 才對。為什麼實情卻不盡然呢?
地下室中央開闊處的吊架。一對 couple 在這兒練習繩縛。
我和幾個男人一起排隊進場。到了裡面參觀過每個房間。接下來就演變成一群或穿著卡其褲或牛仔褲、球鞋或皮鞋、似乎剛剛下班的男人,手插著腰或插在口袋,獨自晃來晃去的場面。我和幾個人微笑,沒有得到回應。眼神的交會也很簡短。原來這裡的每個人都虎視眈眈,在等待獵物的出現 — 如果真有的話。整個晚上大部分的時間,竟就在這樣來來回回地和沈默的男人們踱著步中度過。
地下室的小房間是「action」發生的地方。每張床旁都有放保險套的籃子
地下室中央較明亮的遊戲場放著許多十字架或懸吊架。一對看來是女王與女奴的 couple 正向一個男人學繩縛。隔著用網子擋出的走道,一大群人圍在那兒無聲地觀看。後面的一個小房間關著門,門上的小洞透出室內紅色的燈光。一群男人圍在門口想從洞裡看個究竟。不久門打開,一個男人和一個反串女走出來,整整衣服後分道揚鑣。
一個昏暗的走道上似乎有什麼動靜。我只能勉強看到幾個人影。一群男人穿著襯衫,T-shirt,和垮垮的褲子,像是從籃球場上過來的。其中幾個走近了一個卷髮女孩。稍早我在樓上曾看到她獨自在角落不很自在地坐著。現在男人們圍住了她的去路,不知在和她說什麼,相當具侵略性地越圍越近。女孩退後幾步,肢體語言繃得很緊。幾個男人開始掏出了陰莖自慰著。「妳喜歡什麼?」一個男人說著,伸手去碰她。「Fuck off!」女孩終於推開擋在前面的男人快速離開現場。
我身邊聞到濃厚的香水味。一個看不清生理性別的女人坐著,一個男人把她的手拉到自己的跨下。幾步之遠傳來一些騷動和呻吟聲,但即使沒被圍在那兒的人擋住視線,這樣暗的房間也難以看清楚究竟。今晚,少數的幾個生理或反串女人可以和一個接一個地排隊的男人口交。我受不了刺鼻的廉價香水,離開了地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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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我真是蠻幸運,巴爾地摩、伯明罕、倫敦、New Castle,和東京的 SM club/bar, 都給我舒適、自在、友善、安全的感覺。我以為所有的 SM club 都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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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待到四點,還是在十一點前搭最後一班火車回家?
留著鬍子,穿得很像牛仔的高大男人,是今晚僅有的兩位和我有幾句對話的人之一。他說,等下會有更多人來,氣氛會好一些。「每半個小時你都會覺得比剛剛好。」而精彩的總是從午夜過後才開始。但我實在不想久待。
於是我離開了 PE, 為了保持體溫,半走半慢跑地穿過了十數個 block,到第四街與國王路口的火車站。路上有幸目睹兩人一組的警察像電影中一般地要流狼漢張腿站著搜身。兩個小時的火車,我在凌晨兩點左右回到旅館。心想,不知 PE 那兒現在正發生什麼事?一時之間彷彿又聞到那刺鼻的香水味。
確實是完全不同的經驗。不過,一次就夠了。
圖片來自 Power Exchange。